素珊沒想到煊王會親自來找她。
她照例喝藥歇下,一覺醒來,看到煊王負手站在窗邊,屋內並無旁人。看情形,煊王似乎站了很久,在等她醒來。
「王爺。」
景璽聽到聲響,轉身走過來,見素珊掙扎著起來要行禮,便擺手示意她不用折騰,自己坐在榻邊的凳子上。
他簡單問了幾句素珊的傷勢,素珊一一作答,半點沒問那日鳳凰林刺殺和她會武功的事。看他神色與往常無異,一如既往地高冷疏離,似乎並沒有白寧說的「心情不佳」。
「王爺有話但請直說。」煊王身份尊貴,特地在她房間等她醒來絕不可能只是詢問傷勢而已。
景璽看著她,眼中難得流露出讚賞。
「本王明日辰時出發回彌月。」
他起身負手而立,緩緩背過身去:「本王走後,你若再遇到類似情況將再無人能救你。你的性子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但在宮闈之中,你需時時記得一個『忍』字。心上有刃,是謂『忍』,本王知道你很難做到,但為了你們主僕二人的安生活命,你必須做到。」
素珊邊聽邊點頭。
「靖後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本王更清楚。她縱使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會叫屈半分。她的隱忍功夫不比你們國主差。而本王擔心的是,她太過隱忍反而傷了自己。不過如此看來,你們的性格倒是互補,只可惜都過於極端。」他平靜的話語背後是深深的擔憂。
素珊心神一震。想不到煊王竟能將小姐和她看得如此通透。
「素珊,本王不想見到她傷痕累累的樣子。」他回身,遞給素珊一塊金牌,「這是本王的王令,若是斕瓴國待不下去了,你們可以來彌月封安的煊王府。」
素珊接過金牌。金牌一面刻著「煊王」,一面刻著「璽」字,還有許多繁複的花紋。她把金牌放在掌中,拇指輕輕撫過上邊的「璽」字。
「王爺,奴婢能問您為什麼嗎?」
煊王沒有回答她,只是神色漠然地轉身離去。
寧馨兒推門進來,見素珊兀自靠著床壁發呆,喚了她一聲。素珊回神後,忙將手中的金牌塞進被子裡。馨兒分明看到素珊將什麼東西藏起來,但她並沒有細問,只笑笑而已,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素珊理了理床榻:「馨兒,你跟我回凡靈宮吧。」
「好啊。」馨兒欣喜答應。浣衣局她是回不去了,那麼有去處總歸是好的。
天灰濛濛亮。飛翹的樓宇將天空分割成一塊一塊,檐角上的宮鈴在早春的晨風中微微作響。靠近宮門的有三處角樓,最邊上的那座角樓上有兩道灰暗的身影。
晨風微冷,高處的風更甚。
素珊披了件藏青色斗篷站在角樓上,眼睛望向角樓與宮門之間那塊寬敞的空地。寧馨兒立在她身後,身上背著兩個包裹,也披了件淺灰色披風。
天邊飛上幾朵雲彩,漸漸地將天空暈染成桃花色的緋紅。
煊王的馬車出現在視野里,白寧與顧青山各乘一騎。顧青山一馬當先,最先到達宮門,與守衛說了幾句,宮門漸漸打開。白寧不緊不慢地跟在馬車旁,手中的素白摺扇搖得一晃一晃。
王爺,珍重。素珊心中默念,手不禁握緊袖中的金牌。
這一別,怕是再難相見。她知道,小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斕瓴國的。
馬車漸漸遠去,宮門再一次緩緩合上。
「我們走吧。」素珊轉身說道,手伸向馨兒,準備拿過自己的包袱。
馨兒往邊上一側,柔聲道:「你肩上有傷,我來拿好了,不重。」
「我哪裡這麼金貴?」素珊淺笑,拎過自己的包袱抱在懷裡。
馨兒也不堅持,跟在她身後往凡靈宮走去。先前她無意間看到素珊整理包袱,素珊只在裡邊放了件黑色的披風。
時隔近三個月未回凡靈宮,凡靈宮荒涼得如同冷宮一般。素珊掃視了圈熟悉的擺設,手指輕輕在茶几上一抹,竟抹了一手的灰。
去水宜宮的那天,她和小姐在亭子裡,亭外都是積雪,而眼下春回大地,凡靈宮雖風景如畫,但久無人煙,終歸是少了些許生氣。
她與馨兒兩人花了三天時間將凡靈宮打掃了一邊,兩人累得背靠背
020 心上有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