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月光,穿雲破霧,光束與雲層相互掩映,好似片片魚鱗,在寧浦的上空投下一幅瑰麗的圖畫。
青光所至之處,青光照耀之地,眾人莫不抬頭仰視,以觀此千年難得一見之神跡。
「五月十七日,宿星移位,顥天伐其主,月缺,卒見月轉青,青光如縷,共胃、昴、畢三者輝也,幻也。此祭月聖尊始出於世前,其至也,平與望,祭月恆於無窮也」
在眾人的注視下,聚成團的烏雲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撥開,露出一個巨大的圓形孔洞,孔洞之中,赫然是一彎下弦月輪。
青光如縷,月如鉤。
李慶心中一片冰涼,置身於這片詭異的月光之中,他只感覺有一種無所遁形之感。
青色的月光似乎能穿破陰影,將身處灰色世界中的他照得一清二楚。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暗處的那位,就是李慶吧?」沈鐮轉過頭,他眼含笑意,目光徑直望過來,就像是在打量一位成材的後輩。
李慶暗嘆一聲,心知對方此言不是詭詐,而是真的發現了自己,既是如此,那便也沒了藏的必要,灰霧褪去,他從陰影中緩緩步出,與高志槐三人站到同一邊。
雙方之間,溝壑相隔。
「沈長老有何賜教?」
這個稱呼,是剛才李慶從那位妝容精緻的少女口中所聽來,此時此刻,這位少女正目光灼灼地打量著李慶,眸光流轉之間,隱現好奇之色。
「賜教不敢,」沈鐮呵呵一笑,「偌大寧浦,人口上百萬,有幸涉足超凡的也不過數人而已,眾人難得聚在一處,又有福永來的貴客不辭千里而至,實在不易,恰巧今日又是我教之盛事,諸位不妨暫休兵戈,一起做個見證。」
雙方本該是敵對,但沈鐮言談間,卻是輕鬆寫意,語氣口吻,就好像是在跟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敘舊閒聊一般,氣度沉穩,一派勝券在握的沉穩模樣。
而實際上,當李慶親手將祭月司教一干人等格殺時,雙方之間的矛盾就已經是無可調和。
至少在這個夜晚,兵戈相向,見血見紅,已經是必然的結局。
方才青月出現時,天地間浮起的低吟猶在耳畔,聽到這番話,李慶頓時眉頭大皺,心中的不安愈發盛了一分,語氣轉冷,「你們到底有什麼目的?殺了這麼多人,現在裝出這副謙沖平和的模樣,不覺得好笑嗎?」
沈鐮也不惱,但被李慶刺了一句,臉上的笑容難免淡了幾分,「李局不妨猜上一猜?以李局的智慧,事前難道就沒有察覺到什麼?」
圖未窮,匕已現。
與祭月教派有關的,無非就是『一二七』案,看來自己之前的一舉一動,果真都在祭月教派的掌握之中李慶頓時沉默了下來,『一二七』案的種種如走馬燈般在他的腦海中閃過。
疑問,早已存在於李慶心中,李慶隱約感覺到,在這所有的看似合理的事情背後,有一個關鍵,被他下意識地忽略了。
究竟是什麼?
在李慶成為超凡者之前,『一二七』案就已經發生,所以這個局,本不該是針對他而來。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攪進這趟渾水裡來的呢?是從吳玉倩闖會報案開始。又是怎樣一步一步,逐漸接近事實的真相,先是浦華公寓一行,讓他看見了祭月教派的徽記,也讓鄭永文自焚其身
條條線索,諸般事件,很亂,卻並非理不清!
像是想到什麼,李慶瞳孔猛地一縮,失聲道:「是她?!」
吳玉倩!
話音甫落,一道淡金色的光束沖天而起,與那從孔洞中灑下的月光合二為一,像是一條通天之路,連通了青月與大地。
觀這道光束所在的方向,不是行政大街,又是何處??
天地間,低吟再起,聲音低沉而莊重,這聲音猶如在原始天地中擂動戰鼓鼓,充滿了無窮的威嚴與度化人心的肅穆。
深邃的夜空中,青色的月華將重重烏雲攘除殆盡,滿天青光,連成一片,普照世間,在這光輝的照耀下,方圓千里之內所有的事物都變得清晰可見。
月光如練,在那一輪如鉤的青月中,忽然出現了一道詭異的淡青色的影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