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他又與沈宓道:「小沈大人煩請留下,您在通政司呆得久,恐怕此時我身邊少不了你。」
沈宓自是沒有推拒之理。
魏國公這裡頓了一頓,也覺得韓稷這法子可行,營里都是他的親兵屬下,真為了這件事葬送了性命也是不值。再說不動兵的話他們可退可進,一旦強攻未免也容易遭士族文人攻訐。遂讓人去把駐守另三面城門的幾家國公府大將請過來商議。
如今柳亞澤已拿,皇帝已如瓮中之鱉,如今只差個宮門未開而已,耗下去宮裡絕占不了便宜。
顧頌道:「雖是如此,卻也不宜久耗,以免朝野上下民心動盪。」
韓稷點頭:「咱們定個日子,就給他三日時間。三日之後若是還不開宮門,我們便一舉攻入乾清宮去!」
趙雋沉吟之後沒有意見,再看看各位元老,也無他議。
這裡顧頌薛停他們便就護送諸閣老以及沈家父子先行回府,韓稷則留下來輪值。
沈雁自打韓稷出門後便一直擔著心,直到沈宓路過韓家時讓葛舟進府來遞話,她這顆心才算是落下。小睡了兩個時辰等到天亮,又連忙著人去打探消息。
京師打從昨夜起便炸了鍋。
文武百官里有嗅覺靈敏的,昨夜事發時便已經收到風,當場則命人緊閉門戶嚴囑家人不要出街,那些後知後覺的出門到了街上,也知道事情發的不小,等到了各自衙門,聽說了一番如今宮城下的形勢,十之七八都嚇得險些沒尿褲子。
這當中有些曾是皇后手下,有些是鄭王手下,有些是楚王手下,還有好些是皇帝自己提拔的人,沒想到勛貴們這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就占據了與皇帝相鬥的主動權,想想當初為主子辦事時沒少跟國公府們對著幹。個個也都摸著脖子有多遠縮多遠了。
朝上以及街坊有多驚惶自不用說,宮裡這邊,皇帝頭一日還有股子氣勁在,到了夜裡聽說韓稷帶著人守在城下似要等著耗死他似的。卻是已有些焦躁不安。
殿裡的琺瑯彩瓶和青花瓷器摔了不知多少個,終於漸漸的吳王梁王的母親也都帶著他們尋到乾清宮來了,嬪妃們都知道眼下情勢危急,趙雋若是真逼宮成功,那麼會不會留下吳王梁王還兩說。她們當然對皇帝眼下的態度是格外關注的。
「都給我滾!」
皇帝搬起簾櫳下的銅鶴燈台砸過去,身子因為用力過猛而往前踉蹌。
嬪妃們驚叫連連,慌連牽著孩子倉皇離去。
程謂親持掃帚,默默在階下掃著瓷碎。
「朕已經沒有援兵了麼?」皇帝咬牙望著他,「朕已經窮途末路了麼?!」
程謂直起身,望了他片刻,屈膝跪下地來,「皇上,咱們早就已經沒有援兵了,柳亞澤私下買兇暗殺皇長子。韓稷他們都認定是皇上暗中的旨意。皇上這是被柳亞澤害了呀!」
「他已經害死了鄭王,又來害朕的皇長子?!」皇帝怒睜雙眼,睚眥欲裂,「柳亞澤!朕就是毀在你的手裡!」
又是幾個汝窯盆盤砸了下地。
程謂含淚進言:「眼下要想解開這死結,唯有將柳亞澤繩之以法,交給韓家處置!皇上,這是您最後修復與文武大臣關係的唯一辦法了!」
「把柳亞澤交給他們,那不就等於把給陳王平反的證據親手送到他們手上嗎?!」
「這個時候,皇上難道還要一意孤行不成?!」
殿門口傳來蒼老而又略帶焦急的聲音。
皇帝訥然望去,只見太后在一眾宮人簇擁之下往宮裡走來。往日慣作和事佬的她在此刻看起來已完全失去了雍容。
「母后?」皇帝直起腰來,「您過來做什麼?」
他的語氣裡帶著些不以為然,還有一絲不耐。
他不覺得這件事跟她有什麼關係,朝政之事。也不必她插手過問。
「難道哀家還不該來嗎?」太后拄著拐杖,大步走到他跟前,「先帝把這天下傳到你手裡,你當了二十多年的皇帝,管教了二十多年的臣子,到頭來反被他們圍鎖在這宮裡頭。你還有臉問我過來做什麼!你說說你,你對得起先帝嗎?!」
皇帝臉上有些掛不住,焉焉退坐在玉樨上,垂頭道:「您以為我不想管好這天下,您以為我想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