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又高陽升起,推開門,婦人低頭,詫然,那堆在門口一盒一盒的類似補身子的東西誰放的?!
她四處旋察,終是什麼也發現不了,拿著東西往屋裡走
見到艾婉便道:「你看!」
艾婉果然朝她放在桌上的東西上看去,微愕,「這是什麼?」
婦人說起了早日的奇聞,最後做出一句感嘆:「我在這兒生活了幾十年,還從沒遇到那麼好的事兒。」她展開笑顏,「艾姑娘一來啊,這好事兒就發生了。」
「可是我的運氣一向不好,這種奇蹟怎會因我而發生?」她調侃著,艾婉也嘆著,撇撇嘴,如果運氣好,也不至於剛來到這裡,就被捲入政事漩渦中。
說來這短暫的月把,竟是她到這裡過的最安穩的日子。
「我想我知道是誰了。」艾婉撫了撫那一看便價值不低的補品,清澈仿佛能夠洞悉人心的水眸投向屋外,在這南國的,認識她的,也只有一個了罷。
月明酒樓里,艾婉一身白羅裙,在帘子後的琴前坐下。
她慢慢地、輕輕地撫著這動人七弦,竟莫名想到那唯一的一次宮宴,那無法移開的相視,那很淡卻分明存在著的動心、失控。
在她回過神之際,兩手已然撥弄了琴弦,彈奏了許久:
鸞凰本是和鳴友。奈無計、長相守。匆匆分袂後。彩舟東去,櫓聲嘔軋,目斷長堤柳。
涓涓清淚輕綃透。殘粉余香尚依舊。獨上南樓空回首。夜來明月,怎知今夜,少個人攜
艾婉的「手」字被人打斷,如雷空忽然撕裂了平靜的夜。
只聽「啪」的一聲,誰拍了桌子,帘子後若隱若現,誰的身子站起,喉嚨里發出風浪的笑聲:「老闆娘,你們是換了琴妓麼?瞧那楚楚可憐的聲音,還不把她給老子帶出來看看!」
艾婉一手猛然拍於弦上,中斷了琴聲。
只是那份動靜,在躁動的人群里,理所當然的被人忽視了。
她看見老闆娘走到那人面前道:「還望公子修飾一下您的用詞,是琴師。」
艾婉仰了仰頭,平復自己的氣息,她倒不是認為自己擔得起琴師二字,只是這「妓」,她是萬萬擔不起的。
「呵,這年頭賣身的,裝賣藝的,欲擒故縱的還少麼?什麼琴什麼師的,無非是窮到了家來吊爺來了。」
這樣的話竟還有人附和:「是啊老闆娘,那我問你,以藝為蠱惑,與以身來蠱惑,有何不同?!目的都是蠱惑啊,哈哈哈,難道不是?!」
褻瀆。
赤果果的褻瀆
艾婉站起身,指甲掐進自己的掌心,那一年告訴她,她要忍。
放浪無德的公子,過去未來,都有,何時缺著了,用不著驚訝,正確應對方法是:當個屁放了。
但她如果衝動出去,與客人正面衝突,同樣在過去未來都是一件自己吃虧的事兒。
艾婉硬生生逼著自己坐了下來,強大的心態讓她低垂著眸,淡漠的重新彈起了琴
只是這琴聲終是如同冷雨,冷了許多。
帘子被人不識趣的揭了開來,老闆娘在背後焦急著,卻攔不住,店裡的打手隱忍不動。
艾婉白衣纖纖,靜坐於凳,漠然奏琴。
走進的公子,一身青袍,望見女子眉目的清冷,眯著眼笑了一聲,打開扇子,便邊兒扇著自己那張以為很俊的臉,邊兒朝艾婉走過去:「姑娘,我怎覺得在哪兒見過你?」
「是麼?」艾婉抬起頭,對那公子輕魅一笑,「和我一樣的感覺,只是我的感覺比你更強烈更確定一點。」
「哦?」青袍公子愈發有興趣了。「說說。」
艾婉垂著眸,臉色一夕間冰涼,「我看到你前世在妓院裡死去,有兩個姑娘拿走了你身上所有的貴重物什」抬眸看他一眼,「最後,公子連件衣衫都沒落下,空空的來,空空的走。」
她低下眸,面無表情:「隨後,屍體又被老鴇,扔出了門外。」
「你」青袍男子臉色大變,收著扇直指著艾婉,「最是刻薄是女子!」
「比起刻薄,公子是女子的師傅。」艾婉將琴一收,邊離開,邊對老闆娘道,「就此,我不來了。」
保護
第五十二章 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