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純黑的大圓蓋罩在車頂,像一把黑色的大傘,把整個車廂都籠罩在陰影里。那盞燈,便掛在大傘籠罩下的最前方,幽幽的,泛著慘白之光。
看到此情此景,那些黑衣人立刻單膝跪地,渾身僵硬,秋蟬和小荷也是滿面凝重,退至路邊低下了頭。
馬車在她們面前徐徐停下,駕車的人戴著斗笠看不清面容,他回身恭敬的把車廂前的帘子稍稍拉開,露出裡面坐著的一個黑色人影。
黑色的大氅里露出一隻白皙秀氣的手,那白色是近乎病態的白,白得很有股孱弱的意味。
&咳。」那人輕微的咳嗽了幾聲,但就是這幾聲咳嗽,讓此地所有人都噤若寒蟬。那人的臉也被帘子半遮著,只露出一段尖尖的下巴,同樣是病態的白,跟他的黑袍涇渭分明。
&敗了?」幽幽的聲音響起,不辨男女。
秋蟬的頭卻垂得更低了,「是,主人,是秋蟬太過輕敵,不過地宮內並無所謂寶藏,請主人恕罪。」
&有?何以見得?」
聽著這微微上揚的語調,秋蟬心裡猛的一顫,攥緊了手,決定賭一把,「回主人,這是燕三白說的。」
語畢,之後便是一陣長久的沉默。秋蟬低著頭,感受著這要命的安靜,背上都沁出了汗。良久,她才聽到那人又咳嗽了一下,接著似乎傳出一聲輕笑,「如此,這次便饒你無事。但你也不要以為每次都可憑他過關,你跟他不一樣,懂嗎?」
秋蟬心裡咯噔一下,但還是重重的鬆了一口氣,「秋蟬知道了。」
&後之事,讓小荷襄助你。」
語畢,帘子重新放下,車夫揚起馬鞭,那盞燈晃晃悠悠的,又繼續向前行。
直到馬車走遠,秋蟬才抬起頭來,一口貝齒緊咬,瞥了一眼神色淡然的小荷。
此時太陽終于越過山坡爬上了山頂,柔和的金橙色光芒鋪灑大地,天棄宮的觀星台上,那個星象盤再度分裂成兩半,從裡面順著繩子爬出一個灰頭土臉的燕俠探,緊接著又爬出一個灰頭土臉的洛陽王。
兩個人一大早便摸著黑又順著這條密道滑到了地宮裡,這密道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牆壁是光滑的圓形,且在昨天的震動中絲毫沒有毀壞。若單純從玩耍的角度講,這麼一順溜滑下去,是個不錯的體驗。
燕三白攤開手心,露出三枚平平無奇的銅錢。這三枚銅錢便是楚狂人放在棺材裡戲耍了幾大門派的那三枚,燕三白又甘願冒險把它們取了出來,且鄭重的擦乾淨。
&三文錢跟那位夏姑娘有關?」李晏問。
燕三白點點頭,其實楚狂人說的並沒有錯,他看似驚天的騙局之下,說的卻是最真的話——比起那金山銀海、絕世秘笈,這三文錢才是他最看重的寶藏。因為這是那個人給他的,是始於危難,陪他走過刀山血海,再窮時也仍捨不得花掉的三文錢。
&也撿到個東西。」李晏忽然說。燕三白轉頭去看,就見李晏的掌心躺著一枚玉佩,他心念一動,取出自己懷中的玉佩放在一起一對比,一模一樣。
燕三白怔怔的看著這兩枚一模一樣的玉佩,那刻有楚字的,應是陳善文匆忙逃走時掉下的。沒想到時隔多年,玉佩的主人早已無法重聚,可它們卻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一起。
&說,這玉佩的主人,真的是夏姑娘嗎?」李晏又忽然問。
&麼這麼問?」燕三白眼裡又閃過一絲古怪,故作不知的問。
李晏勾起嘴角,「楚狂人如此看重這枚玉佩,可見玉佩的主人對他很重要,然而你不覺得奇怪嗎,這整個天棄宮裡,一點女子用的事物都沒有,但是卻有一間文士所用的書房。一間與楚狂人本人的風格完全不相同的書房。」
燕三白摸摸鼻子,「興許是他一時興起呢。」
李晏抓著玉佩的穗子,晃了晃,低頭湊近了翹著燕三白故作正色的模樣,「這可是一對鳳凰佩啊,不是鴛鴦配,是鳳凰佩,鳳和凰,都是公的,飽讀詩書的狀元郎可不會不知道吧?」
&燕三白無奈,「王爺果然慧眼如炬。」
&馬屁是沒有用的。」李晏背著手,搖搖頭。
燕三白只得妥協,「那位其實你也認識。」
李晏這才驚奇道:「我認識?」
&燕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