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看向觀星台外,長安的方向,「或者說,整個大周的人,都認識他。」
整個大周的人都認識?這就讓李晏越發驚奇了,世人皆知的,極有可能是位文士的,姓夏的……驀地,他終於想到了一個名字,一雙鳳目睜得大大的,「是他?」
雖然他沒說出那人的名字,但燕三白知道他們心裡所想的肯定是同一個人,「前朝最後一位京兆尹,夏靈均。元聖三年的時候,王爺你還親手給他捧過長生牌,放在長安城臨北巷的文廟裡,受萬民香火。」
聞言,李晏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元聖三年的時候他才是個半大少年,那次他是以後人的身份,給沒有子嗣留下的夏靈均抱了一次牌位。對於皇室來說,這已是極高的禮遇。
只是沒想到,夏靈均竟會與楚狂人有瓜葛,這兩位一個在廟堂一個在江湖,一正一邪,真真叫人聯想不到一塊兒去。李晏雖曾懷疑當年有人在暗中保護著夏靈均不被奸人所害,卻也沒有大膽聯繫到楚狂人身上去。
他現在也算徹底明白為什麼燕三白不說出來了,夏靈均在民間何等得人心,他是京兆尹,是長安百姓的父母官,憑著一股浩然正氣,隻身在前朝那個骯髒不堪的朝廷里苦苦支撐。那是真正的心懷天下的大義之士,一介文人,卻讓天下英雄為之折腰。他更是歷代清流中,難得的能臣。
可那片黑幕太沉重,他一個人的力量,終究難以顛覆。
現實往往比傳說更殘酷,那位夏靈均最後還是沒能逃脫被奸人所害的命運,慘死在朱雀大街上,至死也未曾見過如今這海晏河清的太平天下。
這樣的一個人,恐怕世人無法接受其染上任何一個污點。
雖然燕三白認為他與楚狂人之事完全算不得污點,但萬民之心難以揣測,不是不能說,而是不必說。
楚狂人便是楚狂人,夏靈均便是夏靈均,他們愛誰恨誰是他們自己的事,又何必與天下人尋煩惱。
最重要的是,斯人已逝,說出來也只是徒增傷悲。
不過,燕三白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心裡的問題,「王爺對此,似乎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李晏笑了,反問:「為什麼要覺得奇怪?哪裡奇怪?在世人眼裡他們都是傳奇,如此驚才艷艷之人,彼此吸引,難道不是再正常不過?」
燕三白看著晨光中的李晏,目光不禁柔和了幾分,與他說話,心情總是如此曠達,好像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他微微一笑,「確實,很正常。」
說著,李晏似又想到了什麼,上下打量了燕三白一眼,道:「楚狂人把玉佩給你,是不是覺得你跟夏靈均很像?」
&燕三白回憶了一下當初見到楚狂人時的情景,「也不像吧……」
李晏笑笑,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他隨即把那刻有楚字的玉佩隨手塞進了懷裡,竟就這樣私藏了。燕三白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那枚,也重新收了起來。
只是片刻之後,又覺得不太對。
哪裡不對呢?也說不上來。
時間回溯到一炷香之前,楠竹見零丁去拿食物,久久沒有回來,便出去找。可走到大殿外時,卻遠遠的看到一個人站在林子裡,朝他招了招手。那仙風道骨,一頭白髮,眉眼卻依舊年輕的模樣,不是他的師父秋戌子是誰。
楠竹連忙過去,想喊他,秋戌子卻做了個『噓』的動作,帶著小徒弟轉身進了林子,一路遠去。
楠竹不解的仰頭看著師父,「師父,我們不去見師兄嗎?」
秋戌子高深莫測的搖搖頭,「你師兄已經遇到了自己因果,他的劫數到了,得自己去渡過。」
&數?」楠竹立刻擔憂起來,「什麼劫數啊?師兄會有危險嗎?」
秋戌子道:「就你那不著調的師兄,除了風流債、桃花劫,還有什麼能難倒他?」
楠竹驀的眼睛一亮,「你是說師兄喜歡上了百花門的哪位師姐嗎!」
秋戌子扶額,接連嘆氣,「孺子不可教,不可教。」
楠竹仍要不恥下問,「師父,你說此行有貴人,貴人是不是燕大哥啊?我很喜歡他,他跟師兄關係也特別好,他們倆有時候說話啊,都一樣一樣的,你說他會不會幫幫我家師兄啊……」
任小徒弟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