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那一側,中央空出好大一塊光禿禿的荒草地,散養著一群雞,排列著十來個三層的藥匾架子,好像練武用的梅花樁。
院子的東側沒有房屋,卻生了幾株異常高大的石榴花樹。眼下正是著花時節,滿樹金紅色的石榴花如同火苗隨風跳躍著,又有殘紅落於樹下,好似淋漓的鮮血。
再仔細看,榴花樹下還藏著一扇木門,門扉緊閉,上頭居然裝著兩個明晃晃、光燦燦的鋪首,竟然好像是用純金鑄成。
鋪首之間,垂著一個沉甸甸的黃銅大鎖。
忠伯將佐蘭與月珊安排在了西邊的兩爿倒座房裡住下,特意叮囑他們不要隨便走動,更不能夠大聲喧譁,以免被人發現。
除此之外,他還特意叮囑說,大業坊中多幽魂鬼怪,若是聽見什麼怪聲、聞到什麼臭味,也千萬不能好奇。
還有,最最關鍵的一點——絕對絕對,不可以推開那扇鑲著金色鋪首的木門。
記住了所有這些關照之後,葉家姐弟就開始了在這裡的「隱居」生活。
此後的兩天,忠伯整日外出打聽葉家老爺夫人的消息,黃昏時分才會歸來。佐蘭與月珊的生活全靠瓦兒照料。但說是照料,其實也就只是供了一日三餐而已。
直到第三天晌午,忠伯提前從外頭趕了回來,顫巍巍地從懷裡取出了一疊破紙,說是冒險買通了獄卒,讓葉鍇全寫了一封親筆信。
忠伯不識字,便直接將信函送到了葉佐蘭手上。佐蘭展開信箋,無比熟悉的字體頓時映入眼帘,只是筆跡排列零散、墨痕濃淡不同,顯然是在倉促之間寫就的。
想起父親此刻可能的境遇,他頓時覺得難過哽咽,緩了好一陣子才開始讀信,卻又猛地怔住了。
這封信,並不是寫給他的。
「姐姐……這……」
他覺得心臟一陣陣難受,趕緊將書信交給葉月珊。
葉月珊伸手接過,只見信箋上如此寫道——
吾女月珊,與你一別,不覺已有五日矣!自你出生之日起,尚未曾離開父母如此之久。你本是家裡人萬般呵護疼寵的嬌弱花朵,如今卻隨風漂泊。思及至此,為父不禁羞愧萬分。
珊兒,你一定想要知道,為父究竟是犯了什麼天大的罪過,竟然連累家人一併受過。而那些官差,也必定是拿了許多的污名來構陷與我……眼下,我在朝堂之上,已再無盟友可言。今日便將事情的真相全部告訴與你,只盼珊兒能夠明白為父的苦衷,了解這官場的險惡。
「官場險惡,說與我聽,卻有什麼用處……」
葉月珊嘟囔了一句,又偷眼來看身旁的人。卻見葉佐蘭雙目無神,顯然已經失魂落魄。
第19章 家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