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智者和工匠,創造出了無比巨大的存在,它們行走於大地,翱翔於天空,與同樣偉大的生物在戰場上廝殺染紅山峰、星辰墜落。」
草原上,一個男人懷抱綠果形的魯特琴,輕拉彈唱。
他披著簡單的麻布衣,敞開胸膛,長風吹起綠色的波浪和他的衣襟。
「巴德,你在唱什麼玩意?」身後,有人像是終於忍受不了聒噪,上前開口道。
他身穿黑袍黑甲,乍一看像是神聖帝國的聖騎士,可胸前的標誌性紋飾卻並非燃燒的火焰,而是一抹燃燒殆盡、徹底熄滅的銀灰。
「《塵封的巨影》第一幕第二章,這世上最古老的歌謠之一哦,你出身聖國,那我原諒你沒有聽說過。」巴德挑起琴弦,發出清麗的尾音,「不過即便如此格里芬,整個餘燼教團里還屬你對我最不尊敬。」
「因為你對大團長的信仰最薄弱,我也並非聽了你的傳唱,才加入了教團。」格里芬拄著聖騎士十字,閉上雙眼,「這歌里說的什麼?」
「好的聽眾應該自己從中聽取故事,而不是向吟遊詩人發問。」巴德埋怨了一句,但看他的嘴角微微上揚,明顯其實很受用,「我們低聲頌唱,那些如山嶽般矗立,咆哮如雷鳴的存在——機械和巨獸在原野上廝殺,鋼鐵和血肉交織,那是人類的歷史,也是過去最慘烈的戰爭。」
「其名為,巨獸之戰。」
「如山的機械」格里芬若有所思,「也就是娜爾可了。」
無怪這樣的故事,沒有在聖國流傳。
「也許是這樣。」巴德不置可否,只是順著說了下去,「關於那場戰爭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沒有記載,能夠留下的只有傳說和神話——『風沙掩蓋了真相,只剩下模糊的幻影』。」
「我還沒來得及找到那些沉睡的巨人,但巨獸的骸骨卻是殘留於世。」
——所謂,骸骨荒原。
那裡遍布高達幾十、上百米的風化骨骸詩人撥弄著琴弦,想到此處,心中也不由一顫:如果真的有機械能和生前的它們作戰,那絕非現在的骨人能比。
而又是誰,能夠創造出它們?
擁有這樣的偉力還真就與餘燼教團所傳唱的神明無異。
巴德一頓,搖了搖頭。
自嘲在教團里待得久了,編纂了太多不切實際的詩歌,竟是連自己的思維都快要被同化。
這些事跡,或許只是先民看見了骸骨荒原死去的巨獸屍體,心馳神往,想像出了一整套悲壯瑰麗的傳說。
這在大陸的其他地方。
也屢見不鮮。
紅壘綿延千里,烽火瞭望塔矗立。風吹草動,綠浪翻滾。
兩人的身後。
黑壓壓的教團成員並列著,像是一層蓋在草原上的烏雲。
「來了。」格里芬睜開雙眼。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
天際盡頭,根根長頸探出了平地,如同蠕動的叢林。
其中一隻。
尤為巨大。
「更關鍵的是」巴德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維中,「製造巨型機械,需要難以想像的時間物力,可是在它們誕生之前」
「我們的先民,又是怎麼在巨獸環繞的條件下,生存下來的呢?」
格里芬管不了這個多愁善感的吟遊詩人,他拔出聖騎士十字,劍刃雪白,流光四溢。
銘文上,
赫然是飄逸的【北游】二字。
與此同時,部族勇士、狼騎兵、餘燼的護教者、沼澤地新軍盡皆兵刃出鞘。
閃地西部,爆發出了震天的戰吼聲。
「砰!」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路夢在長者期喙嘴獸撲食而來時,像是放棄了抵抗一般收回銘刃,正面空手撞上了它。
他整個人像是被炮彈擊中。
被喙嘴獸的頭顱,帶得凌空飛起。
「紅——」
小迪布的驚呼聲還沒有發出,一聲悽厲的吼叫,就蓋過了所有的聲音。
他猛然捂住耳朵。
無面愣愣地看著,一絲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