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簡直不敢想像剛才一個武道第三境的強者竟然給他下跪施禮,這讓他怎麼能不惶恐!
不過老頭看出少年並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為難記恨,而是真的尊重他這個郡守大人,這讓老頭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老頭被少年扶回座位,這一次老頭只坐了半邊屁股,顯得非常滑稽可笑,少年卻沒有表示出任何的輕視,回到座位之後輕啜了一口茶,然後從錦囊之中取出了那個裝著六萬三千八百兩銀鈔的箱子。
箱子裡現在只有六萬兩銀鈔,另外的三千八百兩銀鈔少年交給了胡司離保管。
少年把箱子放到桌子上輕輕推向郡守郭槐,說道:「郡守大人,這是觀桃縣大大小小的官員們一年的例銀,郡守大人可知何為例銀?」
郭槐看了一眼箱子,然後神色凝重地說道:「這個我倒有所耳聞,一些地方官員私下收受商家和百姓的額外雜稅收入,積總之後由地方官分發給大小官吏,是為例銀,蘇先生,這是何意?」
少年用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面,慢悠悠地說道:「郡守大人可知觀桃縣的縣令吳仁興在深夜之中丟了腦袋?」
離槐聞言猛然站起身,大驚道:「吳仁興死了?蘇先生,此話當真嗎?本官可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得到啊!」
少年點了點頭,說道:「嗯,想必是觀桃縣的上報文書還沒有送到,郡守大人,吳仁興是七品的皇封,說死就死了這事情很難說得過去,觀桃縣大小官員都很惶恐,怕牽連自身,學生當時剛好在觀桃縣,便受他們所託來向郡守大人求個情,因為吳仁興是被賊人所殺,兇手很難查到啊。郡守大人,這箱子裡面是六萬兩,是觀桃縣所有官員的一份心意,只是希望郡守大人在上報天聽的時候筆下留情。」
郡守郭槐聽過之後低下頭沉吟半晌,說道:「蘇先生,七品官死便死了,由地方城衛和縣衙捕快去負責緝拿兇手就是,大大小小官員為何惶恐?難道吳仁興之死另有隱情嗎?」
「沒錯,郡守大人,兇手把吳仁興的腦袋摘下來掛在了城門上,還留下了血書,這倒不奇怪,是賊人的慣用手段,奇怪的是吳仁興一死,觀桃縣中的鞭炮中竟然響了整整一天,百姓奔走相告,許多人敲鑼打鼓郡守大人,您說這是為何?」
郭槐的臉漲成了豬肝色,憤然說道:「如此,那吳仁興必是為官不仁,禍害了地方百姓!倒是把本官蒙在了鼓裡!此事本官一定要徹查到底,不能因為他死了就一了百了!若真犯下了那貪贓枉法坑害百姓的事情,那也要給百姓一個交代!難不成還給他一個美諡不成!」
少年微微點頭,說道:「郡守大人所言極是,不過大人有沒有想過,要查吳仁興,那麼勢必會拔出蘿蔔帶出泥,這箱子裡可是六萬兩!六萬兩啊郡守大人,觀桃縣大大小小的官員每年就要從百姓身上搜颳走這些銀兩!這都是在官府稅收之外的收入,難道郡守大人能把觀桃數百官員都給查辦了?」
「這」郭槐在官場多年,自然知道下面是什麼樣子,但這就是官場,一個小小的觀桃縣只是管中窺豹而已,天下皆是如此,又豈是他一個郡守能解決得了的,真要查下去絕對不可能,且不說有的官員可能在皇城之中有靠山後台,只是這種行為就是得罪了官場上的所有人。
收受例銀這件事情雖然不公開,但所有官員都心知肚明,郭槐本身也做不到清如水廉如鏡,只是這些事情從一個武道第三境的強者又是舉子身份的少年口中說出,這讓郭槐非常的忐忑。
對於郭槐來說,死個縣令就是屁大點的事,寫張奏文上報刑部,由大理寺和督察院去偵辦就行了,然後他再向吏部那邊舉薦些人選,由吏部上報天子再委任一位官員到觀桃縣上任就行了。
可少年現在把六萬兩銀子就這麼明晃晃地拿了出來,讓郭槐有點心驚,因為這種錢每年各地官員都有往上送,到了郭槐這裡可並不是就到了頭了,郭槐上邊還有三省六部,各大皇子公卿,哪一個不是虎視眈眈,郭槐還真就留不下多少銀子。
正常情況下這六萬兩郭槐必須要收,否則到了年底他對上邊也沒法交代,可是郭槐又不敢收,因為這銀子是武道第三境的強者送來的,而且很有可能將來是位列廟堂的官員,可直面天子,這是得罪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