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午麵皮抽了抽,
面無表情地看向招娣,出聲道:「招娣可有想過給自己換個名字?」
名字,代號而已,
但當下人對這個都極其看重。
蘇午的師父尤其看重此事。
他違逆不得師父的心意,也只好答應下這件事。
招娣被他目光注視,
有些心慌地低下頭,
旁邊的崔玉蘭看著這一幕,眼波流轉,不知在動著什麼心思。
小嫂子雖在禮教束縛中,過了二十餘年,
對於自己的名字早已麻木,
同村子裡,
像她這樣叫招娣、盼娣、想娣的女子,也是多不勝數,大家都是這般名字,又有甚麼好抱怨的?
只是,
自隨蘇午上山,親自手刃了山賊,
了結了前事,
招娣忽然覺得,自己好似又重新活了一回,
以往看起來昏蒙蒙的天,
昏蒙蒙的地,在自己眼裡竟也變得清晰而鮮明起來,
她有一種自己真正是在活著的感覺,
而不是依憑別人的想法,擺出個活著的模樣。
是以,
她先前沒有換名字的念頭,
當下卻也有了。
被蘇午目光看得不敢抬頭的招娣,發出細若蚊吶的聲音:「是,妾身——我想換一個名字,請小郎、請大師兄為我取一個名字。」
「取名字,總要依你自己的心意。
你覺得是以花鳥為名,
還是自山河日月中取名?」
「妾身尤喜早春的麥苗,
一看見一簇簇麥苗就覺得歡喜哩……」
「麥苗麼?
那就叫青苗如何?」
「青苗,青苗……
青苗多謝大師兄!」
隨後,
蘇午又依次給狗剩取了大名為『李虎』,
不過當下大家依舊叫他狗剩,
畢竟他還未長成,
叫他賤名,也是希望他能安生長大。
給啞女取名作『李秀秀』。
招娣原姓王,後隨夫家姓崔,
當下也棄了前名,改姓為李,是以當下全名為李青苗。
一眾師弟師妹們的名字都取好,
蘇午自覺這事已塵埃落定的時候,
在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崔玉蘭忽然向李岳山請求道:「師父,弟子父母家人皆已亡故,是以亦想改姓為李,請大師兄為弟子重新取一個名字!」
「你這名字不是很好?
若想絕斷前塵,亦只要換個姓氏就是,
改名字作甚?」不等李岳山開口,蘇午先轉臉看向崔玉蘭,訓斥出聲。
崔玉蘭見他細心詢問『李青苗』的種種要求,
到了自己這裡,便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心裡頓時又委屈又氣憤,
仗著有師父在旁,
對方也不敢欺負自己過甚,她壯著膽子道:「那我就是想換一個名字,有什麼不可以?你給她們都取了名字,為什麼不能再給我取個名字?」
蘇午微微張口,
卻發覺在此事上,自己確實無話可說。
旁邊的李岳山笑呵呵地看著一對年紀相仿的小兒女吵架,出聲道:「哈哈,阿午,玉蘭想改個名字,你便給她改一個就是,
這有甚麼難的?
反正你給其他的師弟師妹都改了名字嘛。」
「不如叫李豬兒吧,
皮糙肉厚,白白胖胖,
一聽就是好養活的名字。」蘇午冷笑出聲。
「你才是豬——」崔玉蘭愈發憤懣,
李岳山聽著,卻點了點頭,道:「我倒覺得,李珠兒這個名字還不錯。」
崔玉蘭愕然看向李岳山,
蘇午也挑了挑眉。
這時,李岳山道:「乃取珍珠、明珠之意。
李珠兒這個名字,有何不可?」
經過李岳山這番解釋,崔玉蘭倒覺得李珠兒這個名字也頗為不錯,
且是師父和大師兄聯合取的,
如此,她也心滿意足地改名作『李珠兒』。
取名的事情告一段落。
李岳山笑呵呵地向『李珠兒』問道:「珠兒啊,廟子裡的床鋪可鋪好了?」
「鋪好了的!」改名作『李珠兒』的崔玉蘭應聲道。
「那好。」李岳山看了看天色,
因為蘇午帶著二女很快做完了諸事,
以至於他們現下回來以後,都還未至黃昏。
「時間離黃昏吃飯還早哩,
阿午,你去廟裡歇息一會兒吧,今晚便不用再去送米了。
老漢這裡還剩了點收魂米,
到晚上看看能不能用這點米困住一隻小詭兒,
正好也教教你,咱們陰喜這一脈是怎麼把小詭兒炮製成神靈五臟的。
剩下的幾個人,你們留在這兒,跟我學學怎麼燒鍋做飯。」李岳山如此安排道。
「是。」眾人無有異議,紛紛應聲。
狗剩與啞女秀秀先前就在廟內休息,
當下正好輪換蘇午去休息。
蘇午聽得晚上師父對自己還有別的安排,也上了心,
點點頭,
轉而回到了大廟裡。
還算寬敞的大廟內,兩根繩子從房樑上垂下,
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