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前殿門口,
戴著唯有三位以上公卿才能穿戴的高烏帽子,一身絲綢質狩衣的中年男人,手掌按在腰側的刀柄上,邁步走進了殿中。
他眼神陰沉,盯著收刀歸鞘的蘇午。
在他身後,戴折烏帽子的中年男人隨行。
那人沖蘇午露出一抹陰森森的笑容,方才放出式神『清姬』,對蘇午噴吐毒霧的人就是他。
若蘇午只是個尋常武士,極可能會著了此人的道,被清姬的毒霧變成痴愚之人。
蘇午將天魔丸收入鞘中,
周圍源氏子手中皆握著一柄柄斷刀,
刀劍的殘刃盡散落在他們腳邊。
方才此畔究竟發生了什麼,憑著周圍狼藉的現場,就能窺見大半。
源津貴喉結滾動,看到那把閻羅王遞來的刀劍,終於脫離自己的脖頸,他心神一松,緊跟著渾身氣力快速喪失,噗通一聲軟倒在地。
「站起來!」
「這般軟弱無力,怎配做我源氏男兒?!
若還站不起來,便切腹自盡罷!
由爺爺來做你的介錯人!」
錦服中年男人大步邁到了源津貴身後,眼看源津貴竟然在對方撤刀之時,眾目睽睽之下軟倒在地,登時勃然大怒,厲聲斥責源津貴,
虛握腰側刀柄的手掌,也驟然收緊。
若源津貴未在他催促前爬起身,只怕他這個做爺爺的,真會一刀切下自己親孫子的腦袋,替親孫子『介錯』!
源津貴聽到身後中年男人的聲音,嚇得臉色更白,連忙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轉身向身後的錦服中年男人躬身行禮:「爺爺,對不起!」
錦服男人也沒空理會源津貴,
他垂目看向了對面已經安然落座的『井上家的家老』――井上燭照。
「閣下,參加我家的慶功宴,便要在我家的殿堂內,以刀劍殺傷家主人嗎?」錦服男人寒聲相問。
其身份毋庸置疑,
自是當前源氏家主,朝廷右大臣――源賴剛!
蘇午抬眼看向這個身材高壯的武家公卿,面色平靜道:「我為閣下家中運來無上級太刀,解閣下家族燃眉之急,閣下家中幼子,卻在慶功宴上以利刃指向我之要害,分明起了誅殺我的心思!
這便是光源氏的家禮嗎?!」
「叔父!
津貴侄兒確在此事之上失了稍許分寸,
但一切過錯,全在我阻攔不及時之上――我願全數承擔過錯,請叔父責罰我就是,萬不可責罰津貴侄兒,更莫要輕慢貴客!」
蘇午話音才落,源賴剛還未來得及開口,源賴朝已然向他行土下座之禮,同時雙手捧著隨身太刀,將之奉至源賴剛面前。
他神色堅定,
似乎已決意一力承擔所有過錯。
然而方才亂局,周圍有明眼人看得清楚――分明是源津貴邀請井上家的家老切磋劍技,對方拒絕比拼,源津貴便攜眾源氏子憤然而起,拔刀以對,
源賴朝中間還兩次阻攔井上家家老出手。
此人與局勢有功無過,
怎能把罪責全讓他來承擔?
周圍源氏子弟、家臣的眼神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源賴朝胸中怒火熊熊,臉上表情卻越發平靜,看向源賴朝的眼神也變得更親善起來:「賢侄於此事中有功無過,正是因為你,才最終阻攔下了這場私鬥發生啊,
我既非愚人,
又怎能怪罪於你呢?」
他話裡有話,
已然知道,這是源賴朝突然反戈,要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今日慶功宴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