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曆險記(長篇小說)張寶同
秋色在一日日地深濃,氣溫在一天天地變涼,風中的蘆葦已是蒼老枯黃。這種景象更加觸及起我悲愁的情緒。那天,勿則和御醫又來看了我一次,說我的身體恢復得很快,體質也開始健壯起來,再有幾天就可以接我回去了。可我因牽掛著英兒,卻已經捨不得離開這裡了。
我不再去淺湖的那片蘆葦中了,那種觸景生情的悲愁與悽愴總是讓我傷感不已。陽光每天依然如期地照在山花遍野的山坡上,將一望無際的沉寂染成金黃的秋色。但是,我還是琢磨不懂天國為何要將病人放置在荒寂無人的山野中治病靜養。難道是這空曠舒展的景致具有治療之效,還是孤寂空寞的獨身自居具有靜養之效?我想既然他們這樣做,恐怕會有他們的道理。
不過,順著滿目景色的山坡走走看看,心情自然是大不相同,從這點來看,我就覺得這種養病的方式確實不錯。從山坡之下的溪邊朝回走來,陽光把我的身上照得暖暖融融的。我大步跨過小溪,慢慢順著小路朝著坡頂的小路走著。突然,我似乎看到小屋前面有一片紅光閃動,開始我以為是看花了眼,但等很快我就看清了,那是一個熟悉的人影。
這時,那個人影站了起來,朝我邊揮著手邊羞羞地走來。哦,是英兒。我朝她喊了一聲,便快步猛跑過去。跑到她的跟前,我興奮地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說,「你去了何處?」英兒歉意地一笑,說,「我們搬了家。」我又問道,「為何要搬家?難道你母親將我看成了壞人?」英兒低著頭,若有所難道,「我們因來此避難,故不敢見得外人。」
我一聽,不由一驚,就說,「因何避難?」她把手從我的手中抽出,默然許久,才說,「此事說起話長。我家遭致污告,被王宮抓起即要流放荒島,服役數載。」我說,「遭致何種污告?國王寬仁明智,為何不將此事秉告國王?」英兒輕輕地搖了搖頭,說,「無用。」然後深深地嘆了口氣,又說,「兄長已被放逐東山,事由已無法再能說清道白了。」
天國是一個公正仁善的國度,國王也是非常地仁慈寬厚,怎可能發生此等事件?這太不能讓人相信了。於是,我懇求英兒把此事詳細說來,以好能想辦法幫助她們。可英兒卻說,「今日不可,我須快快趕回,母親若是從地里回來見我不到,會擔心生氣的。」我一聽,也就不好再說了,就問我如何再與她會面。她想了想,就要我明日下午到湖邊的那個高坡上與她會面,到時她會把事件的詳情告訴給我。
第二天下午,未等我來到蘆葦湖邊的那面高坡下面,就遠遠地聽到低惋悠揚的簫聲在寂靜的風中飄蕩著。那曲調古老而蒼涼,悲切舒緩的旋律中充滿著苦澀與憂怨,婉如淒風之中那河水聲聲不息的嗚咽,反覆傾敘著沉積於心的那種千古不變的愁緒。樂曲的聲韻哀怨低沉,略帶沙啞,讓人聽著便不由地心酸悲愁。我雖不熟悉她的曲調,但我卻能從她的曲子中深解那種人類心靈深處共有的憂患與哀傷。走過林邊,朝高坡那邊望去,就見那美麗的身影正面湖而坐,像一尊優美的雕像一般深情專注地吹著一支長簫。
我稍稍地上到高坡,靜靜地立在她的身後,聽著她用長簫傾訴著心中的哀傷。直到吹完一支曲子,她才發現我立在她的身後。她趕忙起身,朝我歉然一笑,說,「小女獻醜,公子勿笑。」我說,「此等高妙曲調,我原以為只有夢裡才有,不想姑娘竟能當場吹得。」聽我誇讚,英兒似乎挺高興,卻說,「公子過獎,羞煞英兒。」我又說,「此曲似曾相識,卻不曾相識,不知為何曲?」英兒說,「此仍《天魂曲》,天國女子無人不會吹奏歌唱。」
經英兒一說,我記起來了,格娜曾在豐收節那天起舞高歌的就是這支《天魂曲》。這支曲子我曾在王宮國王的書架上見到過,但它的曲調卻是用詩文記錄的,所以,不熟悉它的人乍看起來就像一首清雅婉麗,優美抒情的詩,而不是一支可讓人一見就會吟唱的歌曲。所以,嚴格說來,天國實際上沒有樂譜,樂調與歌曲的流傳都是靠口頭傳授和繼承的。但是,天國的女子對樂曲卻有著獨特的靈悟與天賦,不管是什麼曲調,只要聽上幾遍,便能熟記於心,當場就能唱曲或是吹奏。
曾記得,我也聽格娜唱過這支曲子,但是,卻不如英兒能將曲子吹得如此地淒傷愴涼。我想她一定是在用這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