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雲與齊王的安撫使密切接觸,雙方都抱有「誠意」,談判進行順利,同一時間在濟陰戰場上,韋雲起也保持了克制,並沒有向義軍大舉進攻,而通濟渠的暢通無阻,使得各方都能繼續保持「默契」,所以在酷熱籠罩的通濟渠戰場上,局勢雖然緊張得讓人窒息,但沒有任何一個勢力主動打破「默契」,大家都在耐心等待著變化的出現。
戡亂戰場上「一團和氣」,沒有緩解東都的緊張局勢,相反,各種謠言甚囂塵上,反而在東都掀起了軒然大波。
最嚴重的謠言是,白髮賊是齊王預先布下的棋子,齊王出京戡亂是典型的「賊喊捉賊」,齊王居心叵測有謀反之嫌,而證據也很確鑿,韋保巒丟掉濟陰郡,韋雲起濟水大敗,都壯大了白髮賊,而壯大後的白髮賊在齊王出京戡亂的不利局面下,不但沒有撤回齊魯,反而留了下來,成心要送給齊王一個天大的功勞,而事實亦是如此,現在戡亂變成了撫慰,剿賊變成了招安,這其中的玄機一目了然。
齊王措手不及,突然之間陷入了被動。在東都,大大小小的政治勢力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共同的聲音,齊王必須以殺戮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必須以叛賊的頭顱來反擊政敵的誣陷,必須以累累白骨來建立自己的功勳;在通濟渠戰場上,不同勢力之間的「默契」已不可維持,而打破「默契」的就是齊王,他成了眾矢之的。
齊王著急了,打算出手攻一攻,以回擊東都的謠言,而李善衡也有同樣的想法。李善衡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實戰經驗豐富,尤其對危險更有著敏銳的直覺,今日通濟渠戰場上白髮賊一系列的不尋常舉動,讓他倍感不安。雖然實力的高低的確影響甚至決定了戰鬥的勝負,但通濟渠是一個特殊的戰場,白髮賊也是一個特殊的對手,必須以特殊手段展開攻擊,否則極有可能「大意失荊州」,為此李善衡勸說齊王,出手一攻,摸清白髮賊的虛實,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
韋福嗣用一句話給予了反駁,「白髮賊為何留在通濟渠?」
目前通濟渠戰場上,最大的玄機就是這個。齊王率軍戡亂氣勢洶洶而來,白髮賊不但不及時撤離,反而擺出決戰架勢,這是為什麼?當真是因為白髮賊狂妄自大,目空一切,已經不知所謂?這肯定不可能,白髮賊非尋常之人,從他把魯西南諸路叛軍整合到一起組建聯盟,從他說服各路賊帥西征中原擄掠通濟渠,便能看出他胸有韜略,萬萬不可輕視。
現在白髮賊要與齊王決戰,唯一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他有把握擊敗齊王。那麼,他的把握從何而來?韋福嗣一語中的,「內賊太多,防不勝防。」
齊王和李善衡相視無語。韋福嗣說對了,現在齊王帳下內賊的確太多,而且都在軍中。「失德」一案爆發後,皇帝不但把齊王身邊的親信僚屬一掃而盡,還把齊王麾下兩萬大軍里的基層軍官換了個遍,而齊王的政敵們則利用這個機會把自己的人暗布其中,結果可想而知。齊王有兩萬軍隊,這聽上去的確了不得,但實際情況是,齊王並不能完全控制這兩萬軍隊,更不要說如臂指使地指揮這兩萬軍隊。
如果通濟渠戰場是個陷阱,白髮賊和叛軍聯盟是個誘餌,齊王不管三七二十一衝上去就是一陣暴打,等於一口吞下了誘餌,而吞下誘餌之後會發生什麼就難以預料了。從東都那群虎狼的貪婪嘴臉來看,從河南地方勢力和通濟渠一線地方官府、鷹揚府的切身利益來推斷,齊王吞下誘餌之後,極有可能被鉤子勾住,就此失去主動,不得不任由敵人牽著鼻子走,不得不走上與東都決裂背叛中央、與皇帝抗衡父子相殘的不歸路。
韋福嗣質問李善衡,「韋御史剛剛進入濟陽,叛軍就出現在濟、菏一線的南部地區,陳重兵阻御,確保退路之安全,這是為甚?難道白髮賊未卜先知?
李善衡神情冷峻,一言不發。他知道韋福嗣這句話背後的意思,自己這邊的一舉一動都被白髮賊看得一清二楚,這仗沒辦法打,就如韋雲起的濟水一戰,帳下都是內賊,怎麼打都是輸,還不如將計就計,輸得于于淨淨,臨死也要拉你做墊背。只是韋雲起輸得起,齊王卻輸不起,這次出京可謂步步驚心,一步都不能錯。
韋福嗣又告誡齊王,「東都謠言甚囂塵上,是因為有人要把你推進陷阱,你若主動出戰,正中敵人下懷,所以此刻務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