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四喜趁機跳到椅子上,再跳到地上,嗷嗷嗷地叫著跑去廳堂。
「小心我們雙福給你一爪子。」鍾離嫵笑笑地看著四喜肥乎乎的身形消失在門口,這才對簡讓道,「我可沒那閒情。跟我一同去你又不吃虧,不答應就算了,我去找別人。」
「你明日一定要出門?」簡讓轉身取過酒壺酒杯,倒了兩杯酒。
「嗯。怎麼了?」鍾離嫵在他對面落座。
簡讓略一思忖,頷首道:「那行,一道去。」語畢,將一杯酒送到她手邊。
四喜在廳堂的叫聲更兇狠了,雙福的叫聲則是低低的,有點兒沒好氣。兩個人不需看也知道,雙福這會兒一定身在窗台上,一副愛答不理的高傲樣子。
鍾離嫵撫著酒杯,有些無奈地揚了揚眉,「你這兒款待人的只有酒麼?」
「沒好茶。」簡讓喝了一口酒,眯了眸子打量她,「遇到什麼喜事了?神采奕奕的。」
這是實情。燭光影里,她一襲白衣,領口與袖口滾著雲紋,說起來,自相識到如今,她日常穿的,只這一種顏色;束在頭頂的秀髮如墨,肌膚勝雪,雙眼亮晶晶的,流轉著襲人的光華。
「腳傷好了不就是喜事麼?」鍾離嫵端起酒杯,聞了聞味道,啜了一口。
「也是。」簡讓問道,「要是我不借你魚竿,你會去找誰?」
「找掌柜的。」鍾離嫵唇角牽出愉悅的笑容,「他平日無事的時候,也喜歡釣魚。我還沒做好的魚竿,就是他在幫忙做。」
這倒是巧了。明日他也不會單獨出門,也想拉上掌柜的同行。他一面想著,一面道:「不聲不響的,人緣兒倒不錯。」
鍾離嫵又啜了一口酒,眼神直接地凝視著他,好奇地道:「你來這裡,真的沒有別的目的麼?」
「我該有別的目的?」簡讓反問。
「有目的最好。」鍾離嫵環視著室內,「那麼,等你目的達到就可以離開,我就可以住在這兒了。」
簡讓失笑,「為何?」
「這裡應該有蹊蹺。」鍾離嫵如實道出想法,「而且,不懼暴風雨——聽說前年暴風雨過後,這兒安然無恙。我住的筱園就不行,全塌了。」
得知這些,還是因為水蘇發現筱園建成的時間只有一兩年,這裡卻是不同,起碼已建成好幾年。為此,掌柜的到房裡詢問她可有照顧不周的時候,她細問了幾句。
簡讓身形向後,意態慵懶地倚著座椅靠背,「景先生的生平,你應該知道一些吧?」她雖然說起來只是商賈之女,但是掌握的消息並不少,若非如此,根本無從知道他的底細。
鍾離嫵自是不會否認,「聽說過一些。」
簡讓繼續道:「早在他初次來到無人島的時候,我就有意前來。是以,請他專門找工匠建造了這所宅院。」
鍾離嫵聞言不由驚訝,「你早在前幾年就有了功成身退的心思?」
「嗯。」簡讓飲盡杯中酒,取過酒壺斟滿,「朝堂——尤其是將走至盛世的朝廷,不適合我這種人。」說著話,他凝了她一眼,「功成身退是謬讚,我從來就沒想過在廟堂久留。」
「這樣啊。」鍾離嫵沉吟片刻,笑了,「也好,往後我也有個熟人同在這裡。」
「你也不打算離開了?」
「嗯,至多像景先生一樣,偶爾出去走走。」鍾離嫵忽然目光一閃,「你說的話是不少,卻都是在打岔——還是沒告訴我,來這兒有沒有別的目的。」
簡讓一笑,「你猜。」
這就是不打算談論的意思。鍾離嫵也不勉強他,將杯里的酒緩緩喝完,放回到桌案上,站起身來,「我回去準備準備,明早卯時來找你。」
簡讓笑得像個地痞,逗她:「急什麼,長夜漫漫,陪我說說話多好。」
「讓我陪你?」鍾離嫵也笑,「我只怕你不敢讓我留下來。」
就沒有她不能接的話。簡讓笑意更濃,卻沒反駁。換在平日,少不得要用激將法把她留下來,今晚還真不行,他還有事。
鍾離嫵往外走去,背對他一揚手,「記著,別起晚了。」
簡讓瞧著她裙擺下時隱時現的純白小靴子,提醒她一句,「山路難行。」
9.撩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