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軍械庫弄了一場沒趣,灰溜溜的返回兵營,張振華很覺得不好意思似的,強遮羞臉兒的說道:「小點,你別理那個混賬,他就是這樣的人,脾氣一上來,師長都不給面子。等幾天吧,等過幾天,我抽他一頓,讓他給咱們哥們賠禮道歉。」
戴小點沉默的點點頭,看起來,想靠走關係弄輕機槍已經不現實了,看看能不能找馮治安求求情,請師部開一張公文出來——這當然是正辦,但剛剛當上團長,就要人要槍,難免給人以心驕氣傲的感覺,更不必說還有那容易犯紅眼病的——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他打定主意,謝過張振華,直奔師部,馮治安卻沒有在,聽說是去天津開會了,沒辦法,只有再等幾天了。
7月11日,來自山東濟南府的專列緩緩停靠在天津老龍頭火車站,站台前早有得到消息的新聞記者,預備下紙筆,挎著照相機在等待著,火車停穩,車門打開,從車廂里下來幾個人,為首的一個身材高大,頭戴禮帽、身著長袍,他身邊是一個戎裝漢子,精神健旺、腦門倍亮。二人的身後跟隨著幾個漢子,都是長袍打扮,但腰間鼓鼓的,一看就是帶著傢伙。
記者們一眼看見,蜂擁而上,「明公,此來天津,是為了什麼?」
「宋軍長,您是29軍的當家人,為什麼不直接回北平,而是選擇來天津?是不是準備和華北駐屯軍進行和平談判?」
「明公,此次東來,要不要探望正在病中的田代皖一郎中將?還是直接拜會橋本群少將參謀長?」
從火車上下來的男子正是宋哲元,他是被鄧哲熙從山東老家強行請回來的,除了駐守在北平、察哈爾、保定、天津等地的29軍及冀察政務委員會同仁聯名籲請之外,身在廬山的蔣公也連續給他打電報,要求他結束這種近乎避禍隱居式的生活,儘快出來主持平津大局。
宋哲元從來不認為發生在宛平縣內的小規模摩擦會造成特別惡劣的後果,29軍和日本人的磕磕絆絆難道還少了嗎?最後不都是和平解決了?他自問,自己是日本人最合適的合作夥伴,脫離了自己、或者說惹怒了自己,日本人找不到替代品也還罷了,29軍上下的怒火,更是能讓日本人吃不了兜著走!
心中有這樣的認知和底氣,宋哲元北上天津時的心情是極好的,面對記者連珠炮一般的提問,把禮帽摘下,頻頻含笑點頭,「多謝各方新聞記者的厚愛,哲元想,只要雙方都能抱持和平發展、友善共存的念頭,一切問題和糾紛,都是可以得到滿意的解答的。」
記者們快速的記錄,有的舉起照相機,咔嚓、咔嚓連聲響,鎂粉噗噗飛揚,把宋哲元走出車站時信心滿滿的英姿,永遠的記錄下來。
軍裝漢子不耐煩再聽記者發問了,低聲說道:「明公,咱們上車吧?」
宋哲元點點頭,跟隨對方上了等候在外面的汽車,一路駛回天津警備區。
宋哲元把帽子放在膝蓋上,問道:「藎忱和橋本參謀長見面的情形,怎麼樣?」
「日本人還是老一套,自己惹出來多大的禍事,都先推倒別人身上再說。這群王八蛋!」劉家鸞帶著幾分抱怨的語氣說道:「弟兄們都憋著小日本的火,偏偏藎忱……」
宋哲元呵呵輕笑,舒服的向後一仰,「幼生,你是天津警備區司令,日本人的駐屯軍司令部也在天津,你和藎忱肩上的擔子最重!要和衷共濟啊。」
幼生是天津警備區司令劉家鸞的字,他就是天津市人,保定陸軍學校第6期畢業,東北軍出身,算不得宋哲元的嫡系。現在做警備區司令,說起來是一方大員,手中有人有槍,但實際上,別說比不上張自忠這樣的29軍悍將,就是38師獨立26旅的李致遠也根本不拿他當回事。這個『司令』做的,著實是沒什麼味道。
聽宋哲元這樣說話,劉家鸞笑著點點頭,「明公放心,卑職一定和藎忱兄風雨同舟、共度難關。」
說話間汽車駛進警備區司令部的大門,宋哲元抓緊時間看看外面站崗的士兵,倒是威風凜凜,動作標準(地點在現在天津市百貨大樓附近,距離日本駐屯軍司令部的海光寺,開車也只需要五六分鐘)。
把車停穩,樓前已經站滿了29軍師旅一級的軍官,軍一級的有佟麟閣、張克俠、秦德純;師一級和旅一級的就很多了
第31節 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