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心清晰地看見,姜離的眼角在月光的反射下有一絲晶瑩的光點。
雲曦因思念父親而黯然,急忙搶話道,「蘇州也很好玩啊。開封有的,蘇州都有。看煙火,吃船點。姜大哥,到時候,到時候我包餃子給你們吃!」
姜離轉而一笑,用嫌棄地眼神看著雲曦,「我若是指望你這雲家大小姐能成事,幹嗎想著萱兒呢?哈哈哈。」
「哼,不理你了!」雲曦嘟著嘴,轉身鑽進了車廂。
不遠處的一片青翠的竹林中,炊煙燈火遙遙在望。
這是姜離走鏢時常常會投宿的客棧,四周被竹林環圍。常人只能看得炊煙,卻尋不見人家。
到達竹林小道外的紅燈籠高柱下時,風無心便可以看到那飄揚的酒旗,可在黑暗中看不清上面的字眼。
推開半掩的大門,迎面而來正是濃厚的酒臭。十餘名酒客擁堵在被燭火鋪亮的五十平不到的大廳。櫃檯前老闆已經滿臉疲態,懶於招待,只是簡單地說道,「已經沒有四間房了,只有四床的房間,四位兄弟能將就一下嗎?」——若是之前,姜離達到,老闆別說有多熱情,可他現在帶著斗笠,不能以面示人。
雷少雲經得女扮男裝的雲曦同意,吩咐掌柜準備房間,並準備一桌酒菜送到房間。
姜離清晰地聽到,偶有酒客在談論著屠龍大會之事,唏噓「天下一輩姜離」的身世和雲曦的歹毒,這種流言蜚語傳到此地已經失去了真實性,任由多事之人編造傳謠。
「這裡的廚娘雖是三十出頭,風韻有餘。若是平時帶著兄弟們過來,她還總是對我們擠眉弄眼呢。」酒足飯飽的姜離疲倦地躺在床上,無意地調侃一句。他上鋪的雷少雲已經昏頭大睡。
雲曦吩咐小二備了熱水。燭火將她卸下衣裳的影子映在屏風上,風無心總是做不經意狀一直轉頭看向屏風。姜離搖晃著酒杯中已涼燒酒,指著風無心道,「不怕色狼使壞,就怕色狼惦記!」
這話風無心沒怎在意,卻讓雲曦聽著了。她急忙抱胸縮進浴桶中,用圓勺搗水潑向屏風外的風無心,「無心哥哥不許看!」
一曲悠揚的笛聲響在夜半丑時,滲進睡夢之人的心境,如潺潺溪流匯入腦海。
「好悠揚別樣的簫聲!聽著好似吹簫者的心境平和一般,那種意境令人神往迷離。但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憂傷!」初醒的風無心意亂神迷,沉醉在這令人回憶過往的笛聲中。
外廊的美人靠上,姜離以欄吹簫,月光倒映這他的身影拉長至在房間的牆上,還有被風吹得微微搖動的竹影。風無心也沒有去打擾他,只是躺在床上靜靜地聽著。他知道姜離心中所牽所掛,是心愛的雨萱,敬重的雨承,還有那些一起走過千山萬水的兄弟們。
通曉音律的雲曦更是淚如雨下,慕容一鳴的疼愛,父親的和藹慈祥,無不重現於眼前。她甚至憎恨姜離粗糙的技藝,讓她在半睡半醒中飽受折磨。
風吹林動,遠芳搖曳。
「兄台的簫聲真是令人神往迷離,夾雜著一種說不出的憂傷!」姜離早就注意到離自己三四丈外的青竹上站著一名青年。月光也照不清他的容顏,白袍玉帶與搖曳的竹枝共舞而起,如夢如幻之象。姜離不想停著,對方好像也很樂意聽。
「敢問兄台,這首曲子叫什麼?」他出於禮貌地詢問,姜離從他的聲音中聽出是一名男子。
「『清風令』。敢問閣下尊姓大名,師承何方?」姜離竟不知江湖中有此人中龍鳳,遺世獨立於青竹之上,恍若飛仙。
「洛水劍派,凌虛子。『清風令』,果真宛若清風徐來。兄台如何稱呼?」青年的聲音透露出一絲不諳世事的遲鈍,卻傲氣凌人。
「洛水劍派?聽師傅說過是一名隱世的劍仙在西川所創。」姜離尋思著,輕聲回道,「在下,姜離。」
「果然是你。」凌虛子將本已激起的殺氣壓制,轉而一笑道,「不過兄台一曲音令倒是在下茅舍頓開,今日無興,來日定將再會!」
說罷,他的身影漸漸虛化,在月光中憑空消失。
「來者不善!」姜離回頭,發現風無心已經將瑕劍握在手中。
「我知道!」姜離淡淡一笑,將木笛收進懷中。
當姜離關上房門時,月光被驅趕至屋外。一縷縷地
第十二章一抹煙霞暮黃柳,風雨同舟續塵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