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過木窗上因腐朽陳舊而破洞的窗紗,照在雲曦的臉上。雲曦揉了揉眼睛,用力伸著懶腰欲把前日的疲倦掃出身體。
雲曦用那件碎花大紅袍裹住瘦弱的身子,推開廊道的門,迎面正是溫和的陽光。對面壁崖翠竹葉上的雪已化成一滴一滴晶瑩的露珠,在陽光中忽閃忽閃。她低頭一看,馬廄里雷少雲正為馬兒的食槽內添上草料。
遠方的青竹林內,風無心橫劍在手,飲露聽風——晨起練劍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縱然陰雨無日,他亦會挑燈看劍。
待風無心回來時,雲曦正坐在梳妝檯前,青絲披散。風無心湊上前來,拿起桌案上的牛角梳幫她梳著頭髮,「以前為了哄小霜幫她梳過頭的。」
雲曦莞爾一笑,臉有紅暈。風無心生疏的技藝每次梳到髮結都小心翼翼,雲曦亦是忍住疼痛,只言不發。
或是對於發香的沉溺,等到雲曦奪過自己的長髮時,風無心不得已鬆開手中的流蘇。
「無心哥哥你出去,曦兒要換衣服了!」雲曦嘟噥著,將風無心推出房門。
出了那谷地之中的青竹林,樹林重現隆冬飄零的模樣,那一根根乾枯的樹幹如同惡魔柔軟的肢體,在向他們伸張。
這是一段漫長的旅行,天穹降下綿綿陰雨,風無心和姜離皆以蓑衣駕車,雲曦蜷縮在溫和的車廂中酣睡,夢中全是雨滴擊打車蓋的泠泠聲。
或在這一刻,風無心心中的仇恨已經淡了些許,不管是不是暫時的。但他很喜歡這樣,無目的的遠行,直到天涯。
兩側的風景逐是變化,於風無心的眼中,那一支支幹枯的樹幹如同新生,漸漸被披上新綠的衣裳——那江南濕潤的水氣已經迎面撲來。
到蘇州城外時,已經臘月二十五日的黃昏。
江岸旁的客棧在新年將至時酒客伶仃,那飄揚的「水雲間」酒旗剛被小二收起。與往日不同,再從臨江的窗口遠眺,對岸的水月山莊已經沒有之前那般繁華了,成了罕有人煙的孤島,
「夢裡不知身是客,一響貪歡……」雲曦輕輕念叨,兩頰掛的清淚如細流,此時的她已經換上了女裝。風無心緩緩走了過來,用袖口幫她擦了擦眼淚。雲曦抿嘴笑道,「往事,欲散不散,擱淺在心頭!」
「蘇州有什麼好玩的?曦兒帶我出去玩玩好不好。」風無心在雲曦的耳邊輕聲說道。
「嗯,讓曦兒想想。」雲曦雖還有淚痕,卻是笑得更燦爛了,「現在天色還不算晚,我們去吃船點吧,很好吃的。以前一鳴哥哥經常帶我去吃。」
「好,我們去吃!」風無心微微一笑,桌案上的書卷被窗外的寒風吹得一頁頁翻過。
蘇州是繁華的。可能是大年將近,夜幕剛落,蘇州已是滿城燈火。相比開封府、河南府無邊的曠野,風無心和雲曦更是喜歡蘇州這樣山壑縱橫之中的煙水之地,。
行到了一處人煙稀少的堤岸,有心的蘇州人在湖岸線拉了一排直抵夜色深處的紅燈籠。風無心低頭看了一眼雲曦的臉,右手直接勾抱住雲曦的臂膀。雲曦已經習慣了他的任性,任由著他放肆。
遠處的江心,零星有幾隻樓船,如幽夜之中耀眼的星光。雲曦用手指著燈火已滅的江岸碼頭,「唉,無心哥哥,我們好像來晚了。」
風無心墊腳遠眺江心,望那樓船是否可以歸來。
「哥哥!哥哥救我。」突然,一句熟悉的聲音自迷茫的夜色中傳來。風無心舉目四望,那聲音在腦海中一迴蕩,「是紫霜的聲音。」
果然,就在風無心回頭之際,風紫霜瘦小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她慌忙失措地向風無心跑來。
隨她而來的,是幾把銀光閃閃的飛刀。風無心護在風紫霜的身前,幾把飛刀隨著瑕劍的出鞘應聲而落。
「這小姑娘真是狠毒,刀上竟然淬毒,害死了我幾個兄弟。」幾名黑衣人暴露在紅色的燈火之中。他們兇惡的目光直盯著躲在風無心身後的風紫霜,刀刃上的金菊映進風無心的瞳仁。
「飲風醉月」,待那幾名黑衣人動手時,充斥冰雪的瑕劍已將他們震懾,劍刃上的冰花合成圓月,每一道令人沉醉的月光都是凌厲的劍氣。
月光劍氣洞穿了他們的咽喉,疾射出的血流染紅沙灘。
風無心由心厭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