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甲五等人離開後,憂懼交加的杜萱娘卻進入了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的狀態,身子很快便瘦得脫了形,也沒心思去管李卓李敏兩個了。雪竹與顏彥等家人急得不行,百般勸慰無果後,去請了陸掌柜過來,結果同樣愁容滿面的陸掌柜只看了看雙眼無神的杜萱娘,便搖頭說道:「心病無藥可醫,你們想辦法勸解就是!」
雪竹沒辦法,又去請了崔穎過來,崔穎也無計可施,只好一聲不響地陪著杜萱娘借酒澆愁。
這年的十月,李豫任命雍王李适為兵馬大帥,朔方節度使仆固恩為副帥,集結了二十多萬唐軍向大燕朝的史朝義吹響了平叛與收復的號角。呼兒韓,張義,顧尚三人算是師徒,兄弟同時上陣,崔穎也接到軍令,三軍戒備,防止叛軍向果州方向逃竄,對這些親人的關心才讓杜萱娘糾結在李進與曲翠櫳身上的心思沖淡了些。
十一月,史朝義兵敗如山倒,棄洛陽北逃范陽,唐軍大獲全勝,士氣高昂,繼續乘勝追擊,平叛成功出現了第一縷曙光。
這時,李甲五,方顯達,陸勇三個從達措歸來,個個垂頭喪氣。
杜萱娘穿著貂皮襖坐在客堂上首,抱著個銅手爐仍然瑟瑟發抖,也不知是凍的,還是別的原因。一旁的陸掌柜也將他那大煙杆抽得「滋滋」作響。
雪竹瘦了一大圈,憂心忡忡地看著憔悴的杜萱娘,得知這幾人要到家的消息,杜萱娘已經三天沒有好好睡過覺了。
「夫人……,」李甲五聲音哽咽,只叫了一聲便說不下去了,方顯達也紅著眼睛不敢直視杜萱娘與雪竹,最後陸勇站出來說話,「夫人,情況很不樂觀,我們到了達措後。便四處分散開來尋找渾脫部的人。更是在他們被燒死的現場周圍四十里的地方進行了地毯式的查訪,沒有查訪到出事之後,這些地方有漢人男女出現過。後來我們又趕去渾脫殘部,連續抓了十多個人來詢問,除了證實了那場大火確實為他們的對頭所為及王妃與護賀將軍已經命喪火海外,沒有人懷疑曲翠櫳還活著。」
「後來,我們聽說在那場大火中,曲翠櫳的兩個漢族貼身侍女還活著,我們折了十多位兄弟才將那侍女從女奴營里綁了出來,而且那侍女此時也在外面候著。夫人心細,不如夫人親自詢問。或許能知道一些新情況!」
很快曲翠櫳的貼身侍女便被帶了上來,衣衫雖破舊,但氣色還不錯,看來這位侍女的表現讓她在李甲五等人手中得到了特殊禮遇。
「你將曲翠櫳身邊那位女神醫的事仔細說來聽聽!」杜萱娘的嘴角扯出笑容,聲音卻有些無力。
「是,夫人。」那侍女規規矩矩地答道,「實際上根本沒有什么女神醫。那人是男子假扮的,王妃叫他盛哥哥,王妃將他從果州帶回來時,已經傷得快要死了,後來傷好後,王妃將他放到奴隸營里,在大王重病的時候藉口給大王治病接回的王府。」
「曲翠櫳肚子裡的孩子也是那個叫盛哥哥的?」杜萱娘的聲音更加飄浮不定,雪竹擔心不已,趕緊上前為杜萱娘輕輕地揉肩。
「是的。夫人,大王也是因為知道王妃有了身孕後,病情加重而升天的。」
「你知道曲翠櫳和那個叫盛哥的為何要棄康定府而去?」
「聽王妃對盛爺說,他們繼續待在康定府有大風險,唐軍一旦平亂成功,立刻就會派人來攻打康定府,而我們的人馬經過果州大敗後,已經軍心渙散,恐怕是打不過唐軍了,不如早點回到渾脫部的從前的地盤上去經營一番,將來才有機會東山再起,盛爺起初不願意,他擔心王妃的身孕,去寒冷的達措恐對王妃母子不好,說是即便要去,也得等王妃生產之後再去,但盛爺拗不過王妃,最終還是依了王妃,夏天時我們便帶著能帶走的東西,回了達措王宮。」
杜萱娘的心已經痛得麻木了,從果州帶回去的,會李家不傳之劍法的,而且是受了傷的盛哥除了李進,還會有誰能讓曲翠櫳費那麼大的心思?如今看來曲翠櫳終於得償所願,不但擁有了李進,還有了他的孩子?可是,李進就算能忘了她杜萱娘,難道他不知道她也懷了他的孩子嗎?他不是因為這個才急著回果州,然後遇襲的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能給她一個答案?
也不知過了多久,杜萱娘才緩過神來,又問道:「你再說說他們兩個被燒死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