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
臨近子時,這偌大雁翎城主事的三人才在侯府聚首,將三方的消息一匯聚,頓時三人皆是面色凝重。
還是雁西候眼光老辣,提議道:「犬戎人所圖非小,兩軍大戰勢在必行。不若主動出征,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祈舜腦袋一晃,沉沉浮浮的全是這十年陪伴他的那個孩子。他覺得自己無法坐視不理,深吸一口氣,跪下請罪:「前線戰事就交給大哥和老侯爺了。玄瀾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我……得去尋他。」
&要拿什麼去尋他?」太子疲憊的靠在黃花椅背上,仿佛一夕之間老了十倍:「兩軍即將開戰,無法抽調更多兵馬……孤將自己的親衛軍給你!」
他的聲音低沉喑啞:「讓荊疏跟著你去,能把瀾兒帶回來便把瀾兒帶回來,帶不回來……你們也要好好的回來!」
如是,祈舜連夜點兵,趁著夜色蒼莽,奔入了浩蕩的草原。
城中將領被連夜喚醒召進侯府議事,準備即將到來的大戰,次日清晨,雁翎城內的戰鐘敲響,全城備戰。
而在客院裡,出去離開的三人之外還有一個擁有皇室身份的少年從雕花木床上醒來,削瘦的身體上罩著一件寬大的白袍,他看著窗外迷濛的天光,眼神陰鬱。
內侍小心翼翼的走進來,跪在他身邊低聲稟報,說翊王昨日連夜帶兵出城。他向來恭順的臉上此刻一片默然,嘴角卻緩緩一個詭異的弧度,喃喃道:「去了嗎,去了……那就都不要回來了。」
祈舜帶著兩百號東宮親衛策馬在遼闊的草原上行進。
天空翻起微微的魚肚白,一點一點把曾經吞噬了天地的夜色消融,從聖雪山那邊泄露出來的點滴金光把整座山峰染上了淡淡的金色,晦暗的天地被這一點金光刺穿,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大亮起來。
祈舜緊閉著的眼陡然睜開,殘留在眼裡的睡意在剎那間消散,他二話不說朝系在崖口的坐騎走去。
荊疏在身後替他下令:「所有人上馬!」
他們昨夜並未連夜趕路,而是在即將深入草原的時候找了一個避風崖口,略作休息。
草原的夜晚總是無比危險,這危險包括隨時可能碰見的狼群,陡然呼嘯而起的狂風,以及最可怕的,辨不見方向的黑暗。
是的,草原里最可怕的危險並不是其他,而是走錯了方向。
要知道在遼闊的大草原上,一個人兩個人……甚至是兩百號人,都像一一片草葉一樣渺小。而在草原上迷失方向,意味著你會遇見其他各種可能遇見的危險……以及,食物和淡水的告罄。
有經驗豐富的軍中斥候在前方探路,他仔細辨明草葉彎折的方向,空氣中腐朽的氣味,然偶胡帶著大家不斷調整前進的路線。
一行人磕磕絆絆的前行,蒼鷹在他們頭上鶴唳,飛掠而過時拖出巨大的陰影,遠處聖雪山映出冰冷的天光,看不見他們的一絲身影。
此時此刻,千人的軍隊終於護送著一輛青色的馬車進入了王部。犬戎王部的最中央屹立著可汗的王帳,它像是一個高胖的大漢站在一眾清秀可人的小姑娘之間,帳頂飄著七彩的流蘇,在風中張牙舞爪猙獰著臉。
而有一些帳篷介於王帳和普通的帳篷之間,他們比王帳要低矮,但比一般的帳篷要高大寬敞一些,是那群小姑娘里個子最出挑的幾個——那是犬戎王子的帳篷。
他們零零散散的分布在這個聚居地的周圍,突兀的矗立在周圍的帳篷之中,但又好像是在對中央巨大的王帳進行朝拜。
&哥,我們把人壓去哪兒?」一個小兵問道。
那鬍子拉碴的領頭大漢眼光閃爍了一會道:「先押進沙恩王子的帳篷!」
玄瀾「嘭」的一聲被摔在了地上,他忍不住低聲痛呼了一聲,但根本無法發出聲音。
他的手腳都被緊緊的捆綁起來,嘴裡也被塞了抹布——醒來後他就發現自己是這幅樣子,五個時辰不間斷的奔波趕路,那群人從未進來看過他一眼,也就任由他被這樣扭曲的綁著,水米未進五個時辰。
事實上玄瀾非常冷靜,他在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馬車外面那些人毫不避諱的大聲交談,聽著他們所用的語言他就知道自己落入了犬戎人手中。他不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