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來說。
按照傳統的「天下」的經驗。
九州問題,是基本問題。
九州問題解決了,那麼邊疆地區自然也就解決了。
而邊疆地區解決了,那麼傳統朝貢國、以及南洋等新地區的問題,也就解決了。
可以說,這是一個傳統的政治思路。
也基本是正確的。
誰能完成大一統,並且使得九州基本盤內穩定,那麼邊疆、朝貢國、羈縻區,從來都不算是問題。
現在打贏了一戰,在李欗的「新天下秩序、新禮法」的思路下,不過是把過去的傳統給擴大了。
禮法,就是規矩。放到國際上,也即是國際秩序。
換一套東西,仍舊還是國際秩序。叫國際法也好、叫什麼新的自由貿易體系也罷,差毬不多的玩意兒,無非是把「規矩」的內容改了改,但是運行的邏輯還是一個鳥樣——周天子能直接把齊侯烹殺的時候,禮樂皆在;周天子被鄭莊公一箭射中肩膀的時候,禮樂就是個雞兒了。
而現在這情況,打贏了一戰後的大順,就是「中」國。而「中」國的核心區,又是中國為之「中」國的關鍵。
只不過,在「如何解決九州內的問題」上、以及「九州內的主要矛盾到底是什麼」的問題上,大順內部的這些人,是存在巨大分歧的。
有些分歧,是肉眼可見的。
有些分歧,是一開始手拉手往前走,但走著走著就出了岔路分手鬧掰的。
有的,則就是看似沒有分歧,但實際上分歧在一開始的內核上就已出現。
那麼,劉玉是否支持李欗?
顯然,劉玉基本支持李欗的想法。
一來,在新墾地區,直接創造資本主義的農業體系,本來就是他支持的。並且,至少這比小農的自發遷徙,要效率的多。
二來,甭管李欗咋想的,最終的結果都會是通過土地和農業,又使得一些人的資本積累起來了。伴隨著新技術的採用,這些富餘的資本,便會自發地流入、至少會流入到一部分進入實業。
三來,大順內部的轉型劇痛,也確實牽扯到一個人均土地不足的問題。人均土地充足的話,轉型只是痛,不至於死;而人均土地不足,轉型不只是痛,而是要死個大幾千萬甚至算吧算吧要上億的。
甭管李欗的初心是啥,他要是能完成大規模的人口遷徙,那麼就算是他在特定的歷史階段完成了其特定的使命。
還是那句話。
北美早期也有男耕女織的經濟模式,甚至一些地區的羊毛紡織業也是這麼發展起來的。但為啥被衝擊之後,反應沒那麼大?
因為我有160英畝土地,我老婆織布的錢被衝擊了,大不了讓我老婆別搓布了,種地買布,或許收入下降一點,但也不是過不下去。多賣兩車包米唄。
包括說,《威士忌稅法》導致的自耕農糧價收益大減、副業家庭手工業釀酒崩盤,導致了威士忌叛亂。但叛亂到最後,也就是嘮一嘮,抓了兩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而大順則是我家一共十畝地,老婆紡紗這事,直接關係到家裡能不能交的了稅、交的上租子、吃的起鹽、冬天能不能做條棉褲穿這事。
這要是被衝擊一下子,那除了揭竿而起,真就沒有別的活路了。
比如說,魯西地區一些貧下農過冬的基本套路:老婆用二斤棉花紡線織布,賣掉換四斤棉花,繼續紡線織布,再賣掉換八斤棉花……最終完成一家老小過年的新衣裳。
這個套路一旦斷裂,那這家人還能活得下去嗎?
同樣的小農經濟男耕女織,面臨工業化的衝擊,你家100畝地,和你家10畝地,面臨的衝擊能是一樣的嗎?
所以,想方設法遷民,本身沒啥問題。甚至於只要能快速遷民,你要有本事借著海外的幾十億畝土地,在內部搞圈地運動的玩法,只要你壓得住、你有本事把兩億多人口快速逼到海外去種地,那也沒啥問題,只要你有本事壓得住。
因為,工商業確實可以容納幾億人口。
但是,這需要一個漫長的個過程,而不是說「腦子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