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大朝會議事有想要跑偏的動向,朱允炆便趕緊開口。
「行了,今日是議事,沒必要捧對貶錯的,朕還沒有說完呢。」
這兩個玩意除了是個馬屁精之外,最根本的原因還在於就算朝廷收糧,他倆的家底子結構是什麼?
胡廣是個官二代,家裡除了幾百畝上好的江西水田之外也有私產,根本不靠產糧生存,所以不在乎。
許不忌完全是個窮酸文人,名下的幾十畝地都是他當上舉人之後,鄰里鄉親的掛靠田用來避稅的,換句話說就是他周遭的親戚鄰居負責耕地養活他,他整天的任務就是讀書。
朝廷收不收糧稅跟他倆有個屁的關係,典型站著說話不腰疼。
「郁閣老。」
打發了兩人閉嘴,朱允炆看向郁新,沉聲道:「你抓朝廷的財政收支,我大明一年歲入多少,這麼多年來都簡在心中,你要不要來跟大傢伙說一說?」
被點了名字的郁新就有些噁心。
天下有多少免稅田多少官員的職俸田,他心裡比誰都清楚,這些田產如果都上稅的話,大明一年的歲入要多出多少他心裡也清楚。
這是一個天文數字!
說出來的話,給那些不上檯面的中下層官員帶來的震駭將會是極大的,聚沙成塔,那些家裡只有十畝、二十畝薄田的底層官員或許日常中不覺得占國家一點便宜有什麼不對,但要是看到總和,也會不自然的生出一種感覺:「如果那些差糧大會都願意繳的話,我也願意繳。」
「郁閣老不知道還是不願意說?」
迎面對上朱允炆的目光,郁新陡然覺得脖頸子處一涼。
他突然想起幾年前在文華殿,那時候剛剛登基的朱允炆找他們聊土地兼併這件事,那時候的朱允炆憂國憂民,跟他們聊兼併的壞處,聊朝廷的弊政,被他們以無聲的緘默頂了回去,甚至裝瘋賣傻的矢口否認。
今天,時隔四年之後皇帝又開口從另一個角度提起了這件事,但時過境遷,皇帝不跟他們聊那些高空樓台的隱憂,而是直接一把刀扎在他們的心臟上!
郁新咽了口唾沫,他知道現在的他根本無路可退。
現在的朱允炆也不是那個幾年前剛剛登基的皇太孫,現在的輿論也不是幾年前那個萬事由他們士族階級說的算的輿論了。
「凡反對皇帝的祖上一律都是賣國賊。」
這狗屁輿論早就被帶進了溝,完全是因為老孔家做的好事。
這是鐵桿漢奸世家啊,老孔帶頭反對皇權對國家起到的決定性作用,直接連累到他們這些在朝的官員。
這個節骨眼,就算不怕死,為了自己的名聲也要堅定不移的支持皇帝。
「臣說一下臣知道的吧。」
郁新心裡嘆了口氣,硬著頭皮站出班列回道:「按照去年的年終合計,地方報上來的免稅田、職俸田數量為九十萬頃,一年少收的糧食大約為一千六百萬石。」
自朱允炆這個皇帝往下,所有人的眼皮都猛然跳動起來。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無法相信的數字。
「而且,這個數字可能連一半都不到。」
左右都是砸大家吃飯的鍋,郁新也是個狠人,乾脆一次性把底都給抖楞了出來。
「地方的省府循糧長制,一般是不會輕易改勘合,也就是說丈量土地這件事情上,往往幾年才會重新丈量一次,而往往在這個時間裡,新墾出的田畝數就會被百姓、地主豪紳分數掛靠出去,而縣沉一級的鄉野,有多少新田,縣裡報還是不報,省府是不知道的,中央自然也不知道。」
郁新還有一句話沒有說,那就是省里知道也未必見得會問。
省府兩級糧長制,新田越多意味著糧長要補貼國庫的虧空也就越多,倒時候這些地方的豪紳吃不消,舉家逃跑,那個府的知府當場就要坐蠟!
差的糧食他找誰來補?
國庫戶部度支一旦發現入庫糧不夠,那可是直接要殺頭的!
所以大家互相幫襯,能瞞一點就瞞一點吧。
「聽聽,聽聽。」
朱允炆都被氣笑了,這還真的是他第一
第二百零九章:兩件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