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紫山這種地方,尋常廣寧人沒事不會過來晃悠,畢竟踏青這種事,那是吃飽了撐著……不,應該說吃飽了沒事幹的人才會有那閒心,大多數人都要為了生活又或者職責奔忙。△↗,故而,剛剛後來加入觀戰隊伍中的,不是有功名的生員,就是高階將官子弟。儘管汪孚林用的是別稱,尋常人興許會聽著一頭霧水,可他們這些人又哪會不知道大司馬譚公指代的人是誰?
就連心中有所猜測的李如松,也忍不住往那把劍上多瞅了兩眼。怪不得他覺得那把劍是精品中的精品,就連父親送給自己的那把寶劍都及不上,原來是兵部尚書譚綸送的!既然如此,這把劍的所有者,這個弱冠少年之前說,讓他跟著回京去見的,豈不就是譚綸?對方和譚綸是什麼關係?
李家雖說世代在遼東從軍,世襲指揮僉事的軍職,但也一直都有讀書的傳統,李如松的父親李成梁早年都考了個秀才出來,只因為供不起去山東鄉試的花費,又沒那把握,所以才在科場止步。到了他們兄弟幾個,家境轉好,如今又有武將好文的風氣,李成梁更是逼著他們讀書,所以他看著粗魯不文,大大咧咧,心思其實頗為細密。此時此刻,腦子一下子轉過來的他一下子笑了起來。
「原來是父親最敬仰的譚公,怪不得你們幾個南邊來的都有這樣的好武藝!那個沈有容,你不是想和我再打過嗎?要是願意,你就跟我回總兵府住。保管一天打三場。打到你吐為止!」
沈有容直到聽見總兵府這三個字。這才醒悟到李如松這三個字他在哪聽到過,那分明是路上叔父和汪孚林說話的時候提起過的,是遼東總兵李成梁長子!可知道歸知道,李如松這絲毫沒架子兼且欠揍的語氣,還是讓他那好勝心占據了上風,當即一瞪眼睛道:「別說一天打三場,打五場我也不怕!」
沈懋學對於侄兒這太過耿直的性情,著實有些無奈。可他此次帶人離開宣城到京城到九邊遊歷,就是為了磨礪和歷練,再加上李如松的邀請對於他來說正是求之不得的,當即就沒有打岔。
而汪孚林見李如松朝自己和小北看過來,他就點了點頭道:「我們到廣寧城三四天了,一直住在客棧。雖說這裡住宿比京師便宜,但能省一筆是一筆,李公子既然盛情相邀,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只不過,客棧那裡還有人看著行李。我們先得回去收拾收拾。」
「既然這樣,我這個地主就送佛送到西。跟著你們一塊去吧!」李如松仿佛根本沒意識到送佛送到西壓根不是用在這種地方,自顧自地說道,「廣寧城裡那些客棧,往往都是軍中將門開的,有我在,也沒人敢欺負你們幾個外鄉人。」
儘管李如松自說自話,但他的三個隨從卻沒一個敢說半個字。且不說這幾個人竟然能和兵部尚書譚綸扯上關係,就算人家再微不足道,只要李如松放了話,那就形同李成梁的命令。誰不知道李成梁雖然兒子多,但唯有這個長子是最出色,也最得信賴的?而李如松催促了眾人下山,臨走時卻衝著那幾個絲毫沒人理睬的後來觀戰者投去了兇狠的眼神,見眾人無不噤若寒蟬,他這才滿意地走了。
今天這場較量的結果,誰敢四處說去,不怕李大公子上門算賬?話說回來,李如松還說什麼有我在,沒人敢欺負外鄉人,平日裡就你欺負外鄉人最多好不好?他們雖沒看到最初,可卻都覺得,今天這一場肯定是李如松看人家是外鄉生面孔,於是主動挑釁,否則怎會打起來?當然,平日這位頂多做個樣子,像今天這樣認真打還是第一次。要知道,李如松靠著一雙利眼,三兩句試探,從前抓到過一次能說得一口流利漢話,還竟然弄到一張路引的探子。
汪孚林一行人投宿的,是廣寧城中一家頗有名號的客棧,前後套院上房一應俱全。正如李如松說的,經營這裡的,正是總兵府一位參將的家裡人,當認出李如松時,從掌柜到夥計全都慌慌張張出來笑臉相迎。只不過,李如松壓根沒工夫搭理他們,猶如趕蒼蠅一般把人趕到一邊,卻硬是跟進了汪孚林這一行人所包下的院子。之前因為人多,兩邊人總共要了聯通的兩個套院,當李如松看到屋子裡出來的幾個人時,瞳孔不禁倏然一縮。
這顯然不是尋常家丁親隨,而是軍中出來的!
汪孚林早就知道李如松看到某些人時,會流露出不同的反應,對幾個喜峰口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