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內亮著六盞玉蘭花吊燈,光線清雅,室內暖氣將冰冷的落地窗戶鍍上了一層白茫茫的霧氣。一桌子好酒好菜,葉珈成食慾不佳,旁邊還有人勸他喝酒。葉珈成拿起杯子碰了碰,對方先干為敬,他輕輕放下了酒杯,找了理由說,「最近胃不好。」
「沒事沒事,葉總隨意就好。」
「抱歉。」
面對易欽東他們這幫子人,葉珈成還是客氣的。推脫打太極一向是他強項,幾番虛以委蛇下來,葉珈成差點都懷疑自己要和他們「同流合污」了。
難怪父親對他那麼生氣。
只是葉珈成有個不明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大家利益面不同,即使他真幫了易欽東,也算不上什麼「同流合污」吧?只能說……葉珈成將手放在桌面嘚了兩下,想了一個詞,只能說是——「與世浮沉」。
包廂門推了開來,易欽東又揚著笑臉進來,瞧著右腿有些不正常,摔了?還是被打了?葉珈成打量著易欽東,易欽東看著他,開口對著旁邊人說,「大家給葉少倒酒啊。」
旁邊人都為難了,葉珈成端起酒杯,慢慢扯唇道:「不急,還滿著。」
今晚,葉珈成本打算不來,有些火已經燒了起來,作為旁人自然隔岸觀火比較好。只是有人已經踏到了易家那個火坑裡,所以今晚這齣鴻門宴,他還是過來感受一下。
易家越來越亂,沒有天大的情面和理由,葉珈成不會踏這趟渾水。他的態度一直很明確,易欽東沒辦法講情,只能說利。
人性趨利沒錯,不過這個世界比利益更重要的事,還是有的。比如葉市長的心情,比如……葉珈成按捺下心思,易欽東偏偏還提到了小狐狸,說起她幫易霈給易老先生彈琴的事。有些事,不用易欽東說他也知道;有些感受,別人提醒一下,他的確更能意識到自己有多在意。
如果他幫易欽東一定是為了利,時簡那樣幫易霈,利字肯定放在後面。易家現在是渾水,小狐狸不可能不知道。那麼,她那樣子幫易霈的理由是什麼?
易欽東繼續「說三道四」,葉珈成支著頭,微微闔著眼睛,仿佛聽得認真。
易欽東話里藏著掩著,葉珈成還是感受到易欽東對小狐狸的那股子咬牙切齒的惱恨。易欽東可不是大方男人呵……當然,他也不是。葉珈成抬起頭,回敬了易欽東一杯酒,易欽東驚喜,連忙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
葉珈成面帶微笑,一張臉有著說不出的英俊風流。
包廂外面有個露台,氣悶,葉珈成站出來吹吹冷風。露台正對著下方的停車區,遠遠走來一撥人,葉珈成視線追著,從遠到近。
是小狐狸,和她家人。
舉頭望明月,低頭看美人。心情起了漣漪,整個人仿佛微醺,葉珈成凝了凝神,恨不得他和小狐狸從不相識,然後在下一個轉角,他重新遇上了她,明明厚著臉皮,還要假裝禮貌地朝她要個號碼。像她曾經對他的樣。
真的好想,重新認識一次,他一定會好好對她。每天好好愛她,更不會氣她。
易欽東的腿,葉珈成結束飯局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問了問。易欽東支支吾吾,說是自己摔了。摔了麼?飯店裡面基本鋪著柔軟的地毯,除非是在男廁所摔了。
葉珈成簡單地「關心」了兩句,不再多問。希望真是摔了,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葉珈成一直是一個有著百轉千回心思的男人。心思多,心眼自然也多,有些事情,葉珈成不可能不留著心眼。易欽東那點心思,葉珈成不說十拿九穩,猜個七成還是沒問題,包括最近那些動靜,他多多少少有了解。該留的底不能少,該防的萬一更是不能少。
葉父即將動手術。
葉珈成的生日是在醫院過的,葉母在醫院煮了生日面,雙蛋。葉珈成吃得很滿足,葉母看得也滿足。母子哪有什麼隔夜仇,上次打了兒子一巴掌,更心疼的人是葉母。
「味道怎麼樣?」葉母問兒子,「還喜歡嗎?」
葉珈成點頭,真有些餓了,加上很久沒吃自己媽做的東西,連湯帶面都吃了個乾淨。
兒子表現那麼乖,葉母主動妥協了:「成成,媽媽以後再也不逼你了,你想晚點結婚就晚點結婚吧。」
葉珈成愣著一下,知道自己媽說這話,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