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特意送藥的嗎?」
「不是。」陽光透過花架,落在他眼角眉梢,像細碎的金子:「順便經過。」
從小鎮北跑到小鎮西,坐車還要四站地,這步跑的西轅北轍的。她絕對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恰好遇到自己扔垃圾,葉澍絕對會選擇一直等。葉涵沒拆穿,心裡卻像白玉蘭高高掛,風吹雨成花。
「你怎麼樣?」畢竟血肉模糊的人是他。
要說葉澍唯一不同就是腦門上戴了一頂帽子,長袖長褲穿起來倒是沒有傷者的模樣。
「還行。」
「安瀾呢?」葉涵又問。
「沒事。」
葉涵揉了揉額角,就算住院了,葉澍的答案肯定都是:沒事。
「安瀾昨天打給我,縫了四針。」葉澍又補充道。
「哇塞,我比她厲害,我可是縫了六針的人。」葉涵指了指右手,得意的眉角高高揚起。
這似乎並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安瀾說的話不止這些,清冷的語調夾雜著一絲空無:「葉澍,謝謝你護了我。」
葉澍的冷靜理智到近乎冷淡:「男生本就該護著女生。」
安瀾也不氣,葉澍不喜歡她,她早就明了。她試探性靠近,抱住他的腰,下場卻不是在她承受範圍內。
「要不要去我家坐坐?」葉涵象徵性邀請,她並不覺得他會去,事情又讓她出乎所料,葉澍壓低了帽檐,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
「這是我上回對你說的小胖家,小胖認真學習,足不出戶,有一回他拿他作業給我指點。我一題不會,索性兩個人關門玩遊戲。哦,忘了說了,小胖初二。」
「這是我上次對你說的枇杷樹。」葉涵指著小樹苗:「哈哈,我很慶幸它居然真的長出來了。」葉澍記得坐在行葉涵前面時,她的嘴巴喋喋不休,這小樹是她吃枇杷時閒的無聊種的籽,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哎呀,我的美人蕉呢,明明前幾天還在呢?怎麼這會兒種上大白菜了呢?」葉涵懊惱:「我六年級栽的,後來越長越多,獨自成景。可惜美景變成了佳肴。」她也曾對他說過雨打芭蕉的聲音,噼里啪啦,像極了她。
很神奇的感覺,沒來過的地方,處處透露熟稔。走馬觀花觀景觀眼前人,孰是孰非孰對孰不思量。不過是昨天。記憶穿過美人蕉,穿過枇杷樹,穿過時隱時現的復讀歡喜與無常。他終究後悔調位置,可是時間回頭,他仍舊後悔自己的後悔。
葉媽媽看到葉涵身後的葉澍有些驚訝。
「我前桌,他順道經過來坐坐。」葉涵偷偷將塑膠袋往身後藏。
「小伙子,進來進來。阿姨去泡點茶。」
葉澍點頭,有禮:「您好。」
葉媽媽笑的和煦,轉眼橫眉冷對:「葉涵,還站著做什麼,還不去刷牙洗臉!你看看你,一天到晚不修邊幅!還穿牛仔,趕緊換下來洗洗。」
葉涵臉紅,葉媽媽肯定是繼母,一點面子都不給她:「我才穿兩天呢。」
「小姑姑,你不修蝙蝠哦,不過蝙蝠為什麼要修呀?他飛的好好的。」
葉涵瞪了一眼剛睡醒的小侄女,裙子一角夾在內褲上,萌嘟嘟的屁股露了一點,還有她內褲上可愛的海綿寶寶,昨天編的頭髮早就歪到一邊。說話聲奶聲奶氣,卻愛裝老氣橫秋。
「因為蝙蝠也叫樂樂,她需要被修理。」葉涵瞪了一眼:「樂樂,快過來刷牙。」
小傢伙雙手叉腰,搖著頭嘆氣:「小姑姑,你這樣凶會教壞小孩子的。」
「我數到三,否則後果自負。」
「小姑姑真任性,沒辦法,我讓你一回,誰讓你比我大。」小傢伙又朝葉澍眨巴眼睛:「大哥哥,等會找你玩哦。」
衛生間裡傳來葉涵的聲音:「叫我小姑姑,為什麼叫他大哥哥?這樣顯得小姑姑很老似的。」
「可是小姑姑就是小姑姑啊。」樂樂奶聲奶氣的聲音一絲不苟的答道。
「那就不能叫他大哥哥。」葉涵糾正道。
「那叫什麼嘛?老師說叫別人餵很不懂事,樂樂是個懂事的乖孩子。」
「除了餵和大哥哥,你自己想。」
「小姑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