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出了門並沒馬上離開,而是轉頭去了後面馬廄,把存馬和馬車的牌牌交給看守的夥計,謊稱要修修車軸便一頭進了廠房,假惺惺的爬到車下四處搗鼓。
等了一小伙兒,待夥計離開,才摳開暗槽把熱成像瞄準鏡、夜視儀、電池盒、消聲器、備用彈匣都拿了出來,挨個揣進防彈衣。又從馱馬的鞍包里抽出條給馬匹禦寒的薄毛毯,夾在腋下離開。
老虎跟蹤那群孩子的落腳點比小女孩家還遠,從地圖上看已經到了第十二大街,幾乎就是工業區的最北端。那裡有個小湖,老虎畫的黑點就在湖東邊的一片廠房裡。
洪濤沒有沿洞庭湖路向北,而是先向西找到渤海路再向北。這裡已經靠近了生活區邊緣,隔著一片破破爛爛的廠房和倉庫就是鐵路線。路燈很少住戶更少,街道上只有雨點打在樹葉上的淅淅瀝瀝和靴底踩在積水裡的啪嘰啪嘰。
自打出了客棧進入渤海路,洪濤就把風衣脫掉,隨手塞到路邊的破倉庫里,把那條紅黃間隔花紋的毛毯披在了肩上,任由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
老虎抱怨的很對,做為團隊首領他不該以身犯險,尤其是身處陌生環境,對當地治安情況、幫派勢力毫不知情時,更不該如此衝動。
客棧老闆也說了,那些孩子不好惹。聽聽,本地的坐商都說不好惹,那肯定是不好惹,背後指不定有著何種利益牽連呢。
可洪濤不認命,他這些年見識過很多人間慘劇,但絕大多數都是成年人的……倖存者里兒童數量比年輕女人還少,各方勢力為了儘快恢復人口,大多對兒童採取了保護措施,想欺負也找不到機會。
救贖者如此、京城安全區如此,津門港工業區並不如此。這裡居然存在著一大批私生子,還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官方管不了、家裡又沒人管的那種。從小吃百家飯長大,還沒到上學年齡就得出來自己掙飯吃。
如果光是當童工,即便被剝削的狠一點洪濤也沒任何意見。時代啊,在這種百廢待興、前途不明、資源嚴重匱乏的末世里,大人都只能勉強活著,過於注重未成年保護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可眼下的問題比剝削、虐待還要嚴重的多,居然有人在背後組織、訓練這些孩子去當職業乞丐和流氓小偷,並從中牟利!不管別人怎麼想,在洪濤的理念中這就是畜生,一點不比孫大成當年的行徑強,甚至更卑劣,不配為人。
既然都不是人了,大俠佑羅代表天、代表地、代表人間正義,殺幾隻畜生需要衡量利弊、需要心存善念、需要全盤考量嗎?如果這時候猶豫了,那游龍公司的人就死的太冤了,自己就是濫殺無辜,根本無法解釋,更不合邏輯。
有時候吧,洪濤覺得自己是活在一種獨立的邏輯中,且這種邏輯嚴重影響了自己對世間萬物的評判,從而使得在很多問題上與常人意見向左,還格格不入。
在心平氣和的時候,他也刻意在壓制這種奇怪的邏輯,有意的自我修正,試圖讓它更大眾一些。但效果並不徹底,尤其是當底層邏輯被觸動後,之前的一切努力全白費。
過了第九大街,前面出現個y字形岔路,向右依舊是渤海路,直通第十二大街。向左則是條無名小路,兩邊全是低矮的樹林。地圖上顯示,這條路通往一片物流公司的庫房,鐵路也正好在此盤了個圓圈。
大概想了想,洪濤從懷裡拿出夜視儀戴上,再把毛毯往頭上一披,減小步幅加快頻率,無聲無息的走向了左側的小路。
這裡幾乎沒有一絲光亮,是自己最喜歡的環境。雖然說一群只會欺負小孩的雜碎,不太可能有太嚴密的防禦機制,但古人說的好,未料勝先料敗。辦事的時候先把對手想得更強大些沒壞處,權當他們是裁決者吧!
「刷……」路過第二條鐵道時,洪濤突然趴在了路基下面,隔了幾十秒鐘才緩緩抬起頭向來路的方向張望。
在夜視儀視野中,三個人影正高抬腿輕落腳的走來,一邊走一邊左右張望,好像在找什麼。就在剛剛拐進這條小路時,洪濤就聽見背後有動靜。很顯然,有人發現了自己的行蹤,並且跟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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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子去哪兒了?」三人走到第一條鐵道停下來,其中一個人站在鐵軌上居高臨下張望,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