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回紇境界後,回紇迎接使延支伽羅早在邊境處等候多日了,延支伽羅曾多次代表回紇出使大唐,還受到過李亨的冊封,是主張與唐修好的回紇重臣之一,在路上,他向唐朝眾人簡單介紹了此時回紇汗國的一些情況,由於回紇與大唐歷代交好,普通士卒和百姓對唐皆抱有好感,所以在前幾位可汗執政中,親唐派皆占了上風,但新可汗即位後,提撥重用的貴族都是有野心的人,於是主張與唐一戰的聲音開始大量出現,尤其是得勢的粟特人,主戰最為激烈。登利可汗雖居中間調和,但他本人也是偏於主戰的,近幾年來,隨著絲綢之路的北移,大量的回紇貴族在東西方貿易中獲得巨利,這些以貿易為生的貴族卻變成了大力主張與唐修好的重要力量,延支伽羅本人也是其中之一,吐蕃與回紇沒有達成協議,就是貿易貴族反對的結果,說到底,現在回紇貴族間的兩派其實就是貿易貴族與畜牧貴族之爭。另外,回紇的新立國教摩尼教因在玄宗時受禁,也是反唐的重要力量,國師大睿息在回紇地位高貴,不亞於可汗,這次洛陽事件,在回紇貴族內部引發了一場關於與唐關係的爭吵,唐使團便在這個背景下來到了回紇。
第二天,唐朝使團來到一個綠洲處,這裡是一支留夏斯部族的居住地,原本屬於大唐燕然都護府統轄,曾建堅昆府,現被回紇汗國統治,已被唐政府承認,這一帶牧草豐美,林木茂盛,一條清澈的河流注入了一片美麗的湖水中,當地人稱它為桑泊湖,在它的北面還分布著有十幾個小湖。一頂頂帳篷星羅棋布地分布在湖邊,歷經漫長荒漠之旅的使團對如此的美境感嘆不已,一致決定今夜就在湖邊宿營,而回紇人則遠離湖水駐紮。留夏斯人熱情而好客,送來了數十頭牛羊和大量的水果,一百多名孩子紛紛跑到大唐使團駐地外好奇地張望著。很快,部落族長前來拜訪大唐貴客,李适與苗晉卿因連日勞累,已早早睡去,便由李月接待了來訪的族長。族長叫做善可倫,他告訴李月,自己年輕時曾去過長安經商,住過近十年,所以會說漢話,也讓自己的幾個兒子也學說漢話,他說自己十分仰慕中土文化,非常希望在死前能重返長安看一看,李月便和他談起長安城的變化,氣氛十分融洽。這時,延支伽羅來向李月告安,見李月竟和一名卑賤的留夏斯人席地同座,覺得十分詫異,站在一旁的善可倫的兒子善布妥則握刀怒視著延支伽羅,延支伽羅隨即簡單告辭而去,這一切都被李月看在了眼裡,待延支伽羅走後,李月便問善可倫道:「族長似乎並不歡迎這個回紇貴族?」
善可倫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一旁的善布妥卻憤然說道:「他們視我們卑賤如牲畜,如何能歡迎?」
「那就請族長說一說吧!」李月堅持要善可倫說個明白。
善可倫恨恨地瞪了兒子一眼,似乎在怪他多嘴,只好嘆聲說道:「我留夏斯人原本屬於大唐,祖居的土地數十年前被回紇人占領,與我們有百年世仇的粟特人在回紇貴族的支持下趁機大量強占我們的土地,奴役我們的族人,千千萬萬留夏斯人被趕到荒涼之地,被回紇人視為最卑賤的人,我們這裡是留夏斯人的最後一塊綠州了,我們留夏斯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擺脫回紇人的統治,成為自己的主人!今天是這樣,世世代代都是這樣!」說到後來,這個年邁的留夏斯族長也不禁慷慨激昂起來。
李月聞言不禁沉默了,他也知道,自安史之亂後,大唐逐漸失去了對邊疆的控制,象吐蕃、回紇這樣的強鄰趁機吞併了一些原本依附大唐的少弱小民族,如留夏斯之類,同時也蠶食了大唐的土地,使這些原本安居於大唐保護的弱小民族們紛紛淪入了悲慘的境地,可高高在上的大唐統治者們卻無視百姓的悽苦,一味退讓、安撫。象回紇,雖立有一些功勞,但也給河東的百姓們帶來了無盡的災難,他們的殘暴有時更甚於叛軍,可朝廷卻似而不見,還高聲頌揚兄弟之情、手足之誼,想到這裡,李月深深的感到了自己的無能為力,竟無法為這些失去尊嚴和土地的弱小民族們提供一絲幫助。善可倫也似乎感受到了李月內心的善意,他笑著拍拍李月的手,表示一種感謝。
這時一名親兵匆匆地走進來,在李月耳邊低語幾句,李月頓時臉色大變,急忙問道:「可看清楚了,有多少人?」
「稟大將軍,約有一千餘人。」
李月便直接對善可倫族長說道:「我們斥候在
第一百四十八章出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