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絳瓔旋即又把目光轉向了李存忍。
李存忍微微抬眼,瞭然道:「是想讓我去勸楊璉吧?他對我其實敬而遠之,這條路行不通。」
李存禮低笑了一聲,道:「素日裡他對你敬而遠之,乃是因為你是徐青素,是徐知誥的女兒,他父親被你父親處處彈壓著,還怎麼與你交心呢?你只消叫他知道一件事就夠了。」
他的嘴角噙著一絲輕慢的笑意,語氣也帶著譏誚的意味。
「你只要讓他相信,嫁他了便是他的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便徐知誥真的篡位成功你也是與前朝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那一個,還不如向他投誠,與他綁得牢靠些,在他手底下討生活更簡單——」
其實李存禮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聽不下去,他也時刻懷疑李絳瓔會暴起傷人,這話是把女子當個附屬品來看,雖說這世上有很多蠢人大抵是這樣認為的,可把人當成物件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楊璉最好是這樣的蠢人,或者他不是也沒關係,他會認為徐青素也一樣有野心,雖然一個權臣的女兒這樣想有些太遠了些,但是現下徐知誥為自己造勢的時候也已經隱約放出了些風聲去,說自己乃是李唐後裔,既然都是李唐的後裔,生出這樣的野望也就不分什麼男女。
李存忍臉上未見表情。
「我明白了。」她冷笑。「希望他如你所願,是個蠢貨。」
李存忍果然明白。
李絳瓔見李存禮看向她的時候目光微微猶疑,倒也明白他心下是在顧忌些什麼。
「無妨。」她道。「總有一日,世人是要為輕視女人而付出代價的。」
楊璉在府上並未久待,他父親現在畢竟還是坐在皇帝的位置上,要是叫楊溥覺著自己的兒子是要借著姻親的關係提前向徐知誥去獻殷勤,那不等徐知誥動手楊溥便會先清理門戶,那時候徐知誥也絕不會保楊璉,楊家人死得越多,這改朝換代的阻力才會越小。
但是那之後,李存忍傳回來的消息卻漸漸多了起來。
看來無論楊璉是信還是不信,妻子『推心置腹』的一番話都叫他十分受用。
漠北那邊的消息對李存禮等人來說也是一樁喜事。
世里奇香勸說耶律倍出兵,耶律倍向耶律堯光上書請求,但也不知道是出於述里朵的授意還是耶律堯光的不甘心,總之這次掛帥領兵的依舊是耶律堯光。然而耶律堯光對河東道是一籌莫展,唐軍奮起反擊,要說是旁的時候便也罷了,現下有耶律倍的請戰在前,輕易退回來只怕是會讓朝中原本就對他不甚滿意的宿老們再次群起而攻之,所以只好硬著頭皮在戰場上繼續遷延下去。
他們不能破關而入,張子凡這邊現下卻是不敢有任何的鬆懈,所以儘管知道吳國境內眼下乃是亂成了一鍋粥且定是有李存禮等人在身後做推手,依舊只能在北方戰場上和漠北耗著。
這是兩虎相爭,儘管不大情願卻也只好鬥的一回,獵人也恰恰該在此時得利。
他們在徐府之外找了個宅子住著,因為知道一定會有不速之客上門來。
這客果然是來了,而且來得很急。
想必是李無名出現的時候,女帝就已經不大在乎這後面究竟會有什麼樣的陰謀了。
李茂貞的死,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李茂貞也是為她而死。
現在她有一個機會,讓李茂貞重新回來。
她是不會放棄這個機會的。
女帝在降臣面前插燭也似拜了下去,卻叫她一把扶住了。
降臣似笑非笑地看著女帝,道:「你可想好了?」
「我願意付出代價。」女帝淡淡道。「降臣屍祖治病的規矩,我也有所耳聞,我身上這些東西,若是有什麼乃是屍祖能看得上的,儘管拿去便是。」
降臣卻道:「我不要你身上的東西。」
女帝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