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吳希夷的判決來得很突然,吳一勺怔忡了好一會兒才聽清楚,只是這副被冰雪凍餒的身體因為長久的麻木以及許久未聞主命,讓他在反應能力和接受能力方面都出現了一定程度的退化,好長時間他都未敢相信,吳希夷竟這麼輕易地許之以死。伏魔府 www.fumofu.com
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結果,可是當這個結果宣布出來的時候,他的心裡卻依然覺得很難受。
死,或許可以讓他長久以來的愧疚感稍稍好過些,但是十年音書隔絕,也在他的心底積存下了其他的情感,比如讓人徹夜不寐的思念,這並不是死可以紓解的。
他好想和故人說說話,哪怕是被對方罵得狗血臨頭,他也覺得心甘。可是故人的語氣里全然沒有這樣的想法,就連申斥的話都懶得施捨於他,似乎還急於結束對話,急於結束這場暌隔十年的見面。
他忽然明白了,十年暌隔,他對故人深懷愧疚與思念,而故人對他,則是十分的厭惡與憎恨。
暖爐里的炭火燒得通紅,可他的身體還是覺得很冷,猛地一陣顫抖,渙散的眼神里有一座高樓隨之轟然崩塌,連他的身子也跟著沉陷了下去。還好,多年的沉默與忍耐讓他變得刻板而僵硬,所以表面上他的身體還是維持了原來的姿態,沒有立時出現摧頹之勢,可他臉上的神色已如庭院中的老槐樹一樣徹底枯死了。
「九爺——」良久,他才張開了他那片凍得發紫的嘴唇,發出了一個猶似呻吟的聲音。不過,他依舊不敢抬頭去看吳希夷。
「怎麼,又捨不得死了?」吳希夷似乎很不願聽到他的聲音,沒等他把拜別的話說完,就粗暴地打斷了他,還十分武斷地大聲叱罵道: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死,你要是捨得,早就死了。何必等到今時今日?假惺惺!還說什麼以死贖罪,你以為你一條命就可以抵趙薪一條命了?你以為你一死就可以告慰吳門數百英靈了?你以為你一死就可以贖清你這一生的罪過了?」
「我告訴你,休想!」吳希夷霍地站起,罕見地發起了雷霆之怒,連桌上的茶盞也不由得為之一震。
「趙薪死了?!」
吳一勺猛地抬起頭來,被淚水模糊了的眼睛震驚地望向吳希夷。他本還想為自己辯解,但此刻,那些話已經無法再說出口,他也不想再為自己辯解。
「你的兄弟死了,可他卻永遠活在每個吳門人的心裡。」吳希夷帶著滿腔怒火逼視著對方,就像昔年那把貪婪的大火一樣恨不能將整個吳門都一把吞噬殆盡。
「是我害了他,要不是為了掩護我,他就不會……」吳一勺眼睛裡的震驚在那一把「大火」面前變成了無盡的愧悔,愧悔化成了滂沱的淚水,連他自己都無法再制止它奪眶而出。
兩行老淚就這樣順著他臉上層疊的溝壑淌過他那焦枯的臉龐,由於長久以來他對自己的皮膚都懈於保養,所以兩頰的肌肉都已經鬆弛,根本無力阻攔淚水的奔流。
吳一勺的淚水流進了他自己的心裡,也流進了吳希夷的眼睛裡,可是它並不能澆滅後者心底的那團怒火。
「你害死的何止他一人!」吳希夷大聲叱道,聲音之尖銳,連杏娘都不免為之心驚。
「我問你,穆守之人呢?」
「他……」
「他怎麼了?」吳希夷的口吻不容對方遲疑。
「回稟九爺,當年我和守之從吳門出逃的時候,他受了重傷,服了祁門的雪上紅花也不見好,我只能用自己的內力幫他撐著。可是有一天,我給他運功療傷後,覺得很累也很困,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醒來之後,他就不見了,我怎麼找也找不著。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也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吳一勺勉力抑制住了哭聲,可眼眶裡的淚水還在不絕地往外涌。
「果真遍尋無果?」
「罪奴不敢欺瞞。」
「受了重傷,又無藥可救,那還能活嗎?多半是——死了。」吳希夷冷冷地說道,連眼角的餘光都帶著死一般的冰涼,似乎想要在對方那一片早已荒蕪的焦土之上再落上萬點飛霜。
飛霜挾勁風,勁風吹枯桑。
在萬物凋零的季節里,人們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