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氏先後遭前敘州刺史馬元衡及黔陽縣令馮昌裕的迫害,當年的精銳族兵近乎被徹底殲滅,僅留奚昌等六七十降卒,與近四千奚氏老弱病殘,最終被馮昌裕販賣到湘西南、黔中舊郡為奴。
那是天佑六年的事情,而當時奚發兒、奚成年僅十六歲,奚荏當年僅十一歲,他們不可能忘卻族滅之仇、家亡之恨。
在被販賣過程中,奚氏族人境遇極其慘澹,老死病死乃至被新主折磨至死者甚眾,此時或許還能有兩千族人苟喘延息。
即便心中族滅之恨難滅,但奚昌、奚發兒對復族之事,已經絕望。
奚昌、奚發兒當初是被分別販賣到兩地,這次在途中已經是喜出望外,為他們這些年的慘澹為奴生涯最為值得慶賀,不過就算如此,就算他們看到有不少奚氏子弟被集中送到滄浪,也僅僅以為是另一段被奴役生涯的開端,誰能想到猝然間能看到直接叫他們心火盛燃的復族曙光?
無論是他們個人利益,還是為奚氏復族,奚昌、奚發兒都毫無保留的完全接受韓謙的說辭——即便奚成之死並非全如韓謙所言,奚昌、奚發兒又怎麼會去鑽這個牛尖角?
「奚昌、奚發兒願聽從大人差遣,誓死相隨,若願此誓,山神棄之。」奚昌、奚發兒這時候才知道他們父子能夠相逢,一切皆是韓謙的安排,僅此一項就足以叫他們對韓謙感恩戴德了,當即趴在身子,叩頭立誓。
「我欲在均縣殘城之上,新建滄浪城,需要一支守衛兵馬,我會將六十人調給你父子統領,所有事務,你們都跟田城匯報——希望你們莫要叫我失望。」韓謙說道。
左司兵房所屬的精銳斥候,不能浪費在營地的日常守衛上,但這邊的營地也絕對不能不防守。
更重要的,奚氏族人能聚攏起來的精壯男丁已經極為有限,更需要立時組織起來進行編訓,才能成為受他掌握的一支基本戰力。
四姓留下來的人,韓謙會當成民夫勞力使用,雖然馮宣及楊欽所留下來的六十人里,奚氏族人僅有二十人,但其他人都是贖買過來的奴隸,只要做到賞罰分明,還是可以用的。
不過涉及到語言、風俗以及土籍客籍的分歧矛盾,韓謙目前要用奚昌、奚發兒為隊率去統領這支奴兵;而且只要奚昌、奚發兒等人能真心為他所用,又有奚荏這個奚氏名義上的女酋首在,這支名義上的奴兵,士氣也不會太弱。
目前這支兵馬,暫編六十人,待楊欽、馮宣再次率船隊過來,人數就有可能擴編到百人以上,而到一定時候,便可以反哺船幫及四姓船隊的人手不足;畢竟這些人名義上是從船幫及船隊借用過來的。
問題在於左司不斷擴大,所要供養的隊伍越來越龐大,左司軍資空洞也將越來越深,加上他還要全力支持李知誥在鄧西三縣立足——滄浪城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為李知誥所築——錢鋪的騙局能維持多久,韓謙心裡也變得有那麼一點沒底了。
韓謙又留奚昌、奚發兒在大帳里說話,推敲對下面奴兵的說辭。
暫時不能將奚氏復族之事宣揚出去,又要將奴兵的士氣激勵出來為韓謙所用,說辭便頗為重要;此外還要周詳考慮到這支奴兵的編訓特殊之處,韓謙沒有太多的精銳去掌控所有的事務,奴兵暫時也會編到田城所執掌的兵房之下統一編訓指揮。
田城領著奚昌、奚發兒去安排編訓奴兵、分發兵甲之事,韓謙又將從匠坊調過來的老工師鄭通找來。
鄭通等十名工師以及七十餘匠工,是這次隨龍雀軍主力一起乘船抵達襄州的。
即便考慮到襄州後,可以就地徵用或者由杜崇韜那邊統一分派一批民夫,但龍雀軍七千兵馬,正而八經的戰卒約六千五百餘人,還有五百多後勤補給人員,其中主要以各種工匠為主,以保證龍雀軍修築城寨、戰壕、打造戰械、修繕兵甲乃至救治醫病的需要。
即便韓謙從金陵出發時,信昌侯李普他們猶沒有決定要推動新置均州之事,但韓謙則是額外從匠坊調了一百名匠工過來,為自己所用,這樣就不用受限於周元手下的胥吏刁難。
鄭通到滄浪也才幾天,幾名工師討論著,才將築城的方案拿出來。
鄭通走進大帳,意見很明確,要是僅有三四百壯勞力能用,又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