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熙和帝,召見劉學士問話,劉學士將這一路上的遭遇俱向皇帝細細稟告,以及曽國對小皇子的各種風評。
劉學士在曽國面見曾國帝王時,曾國帝王對接回小皇子一點異議和要求都沒有,「劉學士快快去吧,過幾日就要大雪了呢」。如今細細思索一番,曽國對懿德幾乎是打不得罵不得,原是曾國把懿德當成一顆大毒瘤了,恨不得早日割掉,以免帶壞曽國子民。
「回稟陛下,老臣覺得,小皇子除了殺人放火之外,其餘吃喝嫖賭,強搶民女幾乎無惡不作,但又膽小怕事,那日的劫匪,他可是嚇得——」劉學士深覺難以啟齒,但這半個月來,三觀在懿德的指引下,一次次刷新下限,平日的羞恥已經算不得羞恥了,他繼續說道,「嚇得尿褲子。」
熙和帝好似嗤笑了下,陳福給皇帝端了杯溫熱的參茶,皇帝潤潤嗓子,「可還有什麼話說?」
劉學士老臉漸紅,還有一萬兩高利貸呢,不向皇帝要錢那豈不是表明他是貪官污吏了,「陛下,微臣臨走前,在曽國給小皇子打了一萬兩的欠條。」
「陳福,帶他去國庫。」
陳福應了聲,「是。」
須臾後,房樑上跳下一個人來,「陛下有何吩咐?」
「查清那一萬兩怎麼用的。」皇帝負手,轉了轉拇指上的血玉扳指。
「是。」那帶刀侍衛裝扮的人快速後退幾步,轉身飛起。
劉學士在國庫領了一萬兩銀票,順帶熙和帝還賞賜了些好物什,喜不自勝。回家見太太姨娘去也。
懿行公主府。懿德邊吃邊與崔將軍敘話,那狼狽吃相自是不必說。
崔將軍每每勸她慢點,懿德包著滿嘴糕點,臉上滿是果醬,吃成了五顏六色的花貓,她從糕點中抬頭瞪他,「不是你叫我要像個男人麼!」
瀝國的男人吃飯也不像她這麼饕餮啊。
懿德能認字時,崔將軍和康妃的書信里或多或少總會提及,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之類。崔將軍自知理虧,便不再同她講「坐有坐相吃有吃相」這些教條。
約是公主愛吃麵點,這裡的點心師傅做的樣式也頗為繁多,光是果醬就有橘子、櫻桃、百香果、葡萄、檸檬等等種類,只不過,懿德咋咋嘴,總少了那份用心的味道,做的還不如旺仔,旺仔並非擅長面點,因為懿德喜好肉食。
「怎麼樣?」崔將軍問。
「不怎麼好吃。」
老將軍唬著臉,「真的?」
「那還有假!看著是個假公——唔。」
崔將軍捂住她的嘴巴,「這些話,放到我府上說。」暗自詫異不已,他並沒告訴她,公主府上的公主是假的。
她推掉將軍粗糙的手,拍拍指尖的渣滓,哼了一聲,「不吃了不吃了。」
楊桃擰了帕子給她擦臉,淨手。懿德說,「蓮霧,給老將軍淨淨手罷。」
立在一旁的蓮霧端起銅盆,到崔將軍面前,崔將軍就著銅盆,洗洗手,「你這兩個丫頭,長得不錯,什麼時候買的?」
懿德現在還不太了解老將軍,不敢對他說出「難道您要收去做填房」的話來,只是回了這兩個丫頭的來歷。
崔將軍又看了看這兩個丫頭,暗忖了一會,說,「去見公主吧。」
公主府還沒懿德之前在曽國的宅子那般大,不過這裡的亭台樓閣,假山重重,花草樹木,樣式新穎,許些是懿德不曾見過的。懿德不由想到一句話,「橘生淮南則為橘,生於淮北則為枳,葉徒相似,其實味不同。所以然者何?水土異也。」每個地方自有每個地方的特色。
緣是瀝國地處比曽國北些,比如說這裡的女子,皮膚多粗糙暗黃,骨骼比曽國的粗大不少。好在懿德生的也是瘦瘦條條,並不矮。不知那公主長什麼樣。
祖孫兩來到公主所居的沁心樓,老遠就聞到藥味了,想必是公主常年飲藥的緣故。沁心樓是兩層木質小樓,坐北朝南,通風和景致不錯,為養病的上佳之地。
公主府的人並未接到懿德今日回到京都的消息,就連康妃也不知道。小丫鬟忙向裡面的康妃公主稟告,「崔將軍和懿德皇子來了」,房裡的康妃放下愣了半晌,匆匆將藥碗塞進丫鬟懷中,黑色的藥汁灑出影青釉瓷碗,平日裡細緻如她都未覺察。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