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榮還沉浸在那場景帶來的震驚中時,忽然就被她再熟悉不過、卻一直極力躲避的聲音打斷思緒。
&娘,你怎會一人在這裡。」
溫榮回過頭看到一襲秋香色素麵羅紗袍服的李奕,李奕正站在亭榭的最後一級台階上,微微笑著看向自己。
溫榮抿了抿嘴唇,她雖然不願意見到李奕,可心裡對李奕的厭意已在漸漸淡去。
溫榮微微曲膝朝李奕見禮道,「奴見過三皇子。」
李奕眉眼微亮,言語輕薄,「榮娘是陪琳娘進宮的吧。怎不在蓬萊殿與王貴妃說話,卻到了水榭看風景,是不是一人頗為寂寞。」
說罷李奕拾階而上,泰然自若地朝溫榮走來。
此處水榭偏離正宮道,只有兩條覆滿落葉和陰涼的小道通往林外,很是清淨。溫榮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靠於水榭漆欄,防備地看著李奕,嚴肅道,「奴正準備回蓬萊殿,先才只是出來散步,不慎走遠罷了。想來三王妃已在蓬萊殿等奴,還請三皇子移步讓路。」
李奕朝四周打量了一遭,層層疊疊的樹影后隱約有宮人行路匆匆的身影。李奕心思微動,輕緩地笑起,「榮娘,你總是在躲避我,可榮娘不覺得,你越是躲我就越會遇見我麼,這是何必呢。」
&皇子誤會了。你我二人在此處亭榭相遇,多有不便,且奴確實是要回蓬萊殿了,總不能叫三王妃久等,一會我們還要往延慶殿向太后請安的。」溫榮神情放鬆下來。冷冷地瞥了眼李奕,便將目光移開。眼裡似從不曾有此人。
李奕亦收起多餘的神情,淡淡地說道。「若我沒有猜錯,榮娘應該根本不是怕我,只是有些恨我罷了。不若榮娘與我詳細說說,我究竟哪裡得罪了榮娘,說不定得了榮娘提點,我也會全部記起來的。」
&可理喻。」溫榮低語了一聲,不再搭理李奕,捻裙準備繞過李奕向亭外走去。
溫榮其實一直在戒備中,現在暫時還沒有宮人注意到他們。可再這般拖下去,不免會有人看見的。若讓人誤會她和李奕單獨在水榭里私會,傳將出去必引軒然大波。到時候失了面子和名聲的,豈止她一人。
&娘別急著走,我的話還未說完。」李奕笑著往溫榮的方向移了一步,將溫榮的去路生生擋住,「榮娘這般可是很失禮節的。」
溫榮怒目看向李奕,真的有些氣惱了,縱是她心裡的怨恨消去。可也禁不起李奕這般無賴舉動。溫榮壓著性子同李奕講起道理,「此處人煙稀少,若三皇子真有事要與我相商,不若一道回蓬萊殿。否則讓晟郎或琳娘瞧見。會有誤會。還請三皇子體諒,莫要誤了自己又誤了別人。」
溫榮不說倒好,說了李奕的雙眸反而猶如珍珠般熠熠發亮。優美的嘴唇揚起,「榮娘所言謬也。我可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或者是榮娘知曉我們有一段往事,所以問心有愧了?」
李奕微躬身。湊近了溫榮。溫榮心突突跳個不停,不肯再理會李奕,正準備從李奕身側強行離開亭榭時,手腕竟然被李奕握住,溫榮大驚失色,就要掙脫了開去。
李奕的聲音急促了起來,「番僧有言榮娘對現狀極其滿意。是因為五弟許了你正妃之位嗎。榮娘,正妃之位難道就那般重要?如此榮娘亦可以告訴我,只要是榮娘要的,我都可以給,可現在還需要等一段時日,榮娘你……」
李奕猛地噤聲,他餘光瞥見一名粗使宮婢自小路往亭榭走來。此刻那宮婢也看到了他和溫榮,怔在原地不敢動彈,見到這樣一番景象,真真是走不是,上前請安也不是。
李奕鬆開了溫榮的手腕,轉過身笑看宮婢,精緻俊雅的面龐溫柔無傷,那青衣宮婢原本已經嚇的一身冷汗了,此時終於鬆了口氣,溫和如三皇子,應該是不會對她怎樣的。宮婢直接跪在地上,叩頭道,「奴婢什麼都不曾瞧見,還請三皇子、五王妃饒命。」
李奕抿唇笑了起來,「你沒做錯什麼,何需我們饒命,快走吧。」
宮婢連連應諾,急忙轉身一路小跑離開水榭。李奕轉頭看見溫榮面色煞白、滿眼驚懼的模樣,心如錐刺般一陣痛,亦不捨得再逼迫溫榮,轉而安慰道,「榮娘,你先回蓬萊殿,這事我會處理好的,你不用擔心。」
見李奕真讓開了一條路,溫榮也不及細想,快步離開亭榭,徑直回到蓬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