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生不由己。
人其實一旦入了江湖,就真的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就像是水中的浮萍,風中的枯葉,誰也沒法保證好好的現在,下一刻會是怎麼個樣?是去了天堂?還是地獄?
所以江湖中的夕陽才顯得極為美麗、輝煌,江湖中晨陽才顯得極為嬌艷、動人。
因為下一次的出現,也許自己已欣賞不到,也許自己正在刀光劍影之中決鬥、拼命,掙扎、流血,甚至血已流盡,已伏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生命已與軀體離別,......。
江湖日子過久了,就會深深了解到生命一縱即逝的意境,這深深意境又是多麼的無奈、悲哀。
也許江湖中無根浪子更能理解、體會到裡面的滋味,一種極為寂寞、極為孤獨的滋味,也是極為疼痛、極為淒涼滋味。
柔風陣陣,塵土飄飄。
楊晴摸了一下臉上的塵土,掉過頭望了望多情山莊一眼。
山莊已化作濃煙烈火。
濃煙滾滾,烈火縱縱,倚天而笑,沖霄而歡。
遠遠的還聞到裡面血腥燃燒著的惡臭味,還有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悽慘、悲涼之色。
古道幽靜、漫長而又古舊,踩在上面說不出的蕭索、乏味。
她手裡的披風抖了抖,無生就石像般挺立著,挺得比她手中的槍還要直,然後石像般轉過身,空空洞洞的眸子盯著她。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做?」
楊晴痴痴地笑著搖頭,不語。
無生點頭,石像般轉過身,石像般走向前方。
前方只有古道,無邊無際的古道,仿佛是地獄裡伸出來的,極為遙遠,極為幽靜,令人厭惡、厭煩、無趣。
楊晴仿佛已要發瘋,這種寂寞、孤苦的滋味仿佛是每一位少女心裡那魔鬼,要命的魔鬼,她仿佛已被魔鬼折磨的快要發瘋、崩潰。
「我不行了。」
無生不語。
「你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無生不語。
「你長得並不難看,要是說說話,邊上少女一定會喜歡你的。」
無生不語。
「你多多少少說一句也行,什麼都行。」
無生不語。
「你不能這樣下去了,不說話怎麼行,那樣真的不是好事。」
無生不語,已在嘆息。
石像般走著步子,走向遠方。
「你這樣會真的找不到老婆的,沒有女人會喜歡你的。」
無生不語,嘆息聲更長。
楊晴嬌笑著,笑得仿佛是惡作劇的頑童,用一種惡作劇的聲音撩逗著他。
「你是不是不喜歡女人?」
無生不語。
「你也許不懂得女人能給男人帶來什麼。」
無生不語,他仿佛已完全聾了,完全停不見楊晴說得是什麼。
楊晴已在嘆息,嘆息著咬了咬嘴唇,又痴痴的笑著。
「我告訴你一丁點吧,女人能給男人很多好處,真的好多好多的好處。」
她說的認真極了,仿佛是教書先生認真的對待自己的學生,說不出的認真、苦口。
她說的仿佛還不過癮,又將手臂分開,分得很開,「令你想像不到裡面有多少好處。」
無生不語。
石像般走著,軀體挺得比他手中的槍還要直。
空空洞洞的眸子沒有一絲情感,槍頭般盯著、戳著邊上。
寂寞、蕭索的古道已飄來一竄鈴聲,一抹笑聲。
鈴鐺懸於驢子脖間「叮叮」作響,她的笑意極為溫柔、香甜。
一頭驢,一女人。
驢子輕搖慢走,女人斜坐,柔柔的媚笑著。
短短的鞭子輕輕揚起,落到驢背上,說不出的溫柔、無力。
驢子甩了甩頭,悶叫一聲,繼續走著,仿佛已受不了主人的溫柔一鞭。
無生不願再看她一眼,槍頭般盯著、戳著前方。
這個女人並不是嬌嫩少女,也不是英姿煞爽的巾幗,更不是什麼絕世仙女,當然也不會是傾國傾城的美人。
也許是上面的會好點,至少不會丟了魂。
第六十四章 人在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