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影鴻低頭吹著杯中未曾涼透的水,聞言,抬頭,挑了挑眉。
郭愫眉宇間的糾結之色就更重了:「半月前行刺昭王和昭王妃的那些刺客是你引過來的對不對?」
這話一出口,就先把她身邊的那個丫頭嚇得白了臉:「……姐!」
郭愫著,卻也根本沒等裴影鴻表態,就跟著就略有些激動起來:「你別否認,過年那陣你藉口想弄兩匹好馬,讓我幫忙安排了你的這個侍衛過來買馬,那時候,其實你就不單純只是為了買馬的吧?」
這個郭愫,雖然自恃才貌雙全,有時候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但是不得不,她其實還不算笨,不僅不算笨,甚至還有些聰明的。
只是聽她這話的意思,她和裴影鴻之間卻好像是很早就有交集,並且交情不淺了。
本來她突然直奔到這裡來找裴影鴻就很奇怪了,再聽他二人之間的談話,反而會覺得她突然找來這裡也並不突兀了。
裴影鴻的那個心腹侍衛耷拉著腦袋,站在旁邊不吭聲。
裴影鴻又看了郭愫一眼,想了想,問:「你去馬房那邊打聽過了嗎?」
郭愫雖然心裡有自己的猜測和認定,但卻還抱著一線渺茫的希望,希望是她自己一時多想,或者是誤會了。
但是此刻聞言,她心裡就當即涼了一截。
「果然是和你有關!」她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站不穩了。
以前雖然覺得裴影鴻是個不著調的紈絝,配不上她。但是左右這人除了不學無術,身上也不算有什麼忍受不了的缺點。
當初被西陵越拒婚之後,她就深受打擊,總覺得走到哪裡別人都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後來裴影夜來訪,她是一眼驚艷,有點兒春心萌動,但事後想想,又覺得希望渺茫,裴影夜在京那段時間,她連近距離的當面請個安的機會都撈不到,又遑論其他?
本來那其中有一段時間她一度沮喪,後來就機緣巧合,搭上了裴影鴻。
那時候就想,橫豎都蹉跎耽擱得這麼久了,如果能換個地方重新來過,也沒什麼不好的。
裴影鴻答應了要娶她。
後來年後他回國那段時間,她也忐忑的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回來,但好在是雖然胡思亂想了好幾個月,最終趁著皇帝壽宴的機會,他總算是正式的回來準備議親迎娶了。
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磕磕絆絆的發生了許多事,雖然都和他們沒有直接關係,但也許每個聰明的女人都有敏銳的直覺,自從西陵豐審訊刺客查出他們是北魏梁王餘黨之後,她就總覺得事情不對勁,並且立刻就聯想到年關那陣裴影鴻借她家的人脈來馬場高價「買馬」的事。
皇帝和京城皇親貴族的坐騎大多是這個馬場培育訓練出來的,最上等的當然都直接進獻進宮了,但也有一些略次等的,是被這邊的負責官員私底下販賣,牟取暴利了,裴影鴻不是第一個暗中交易過來買馬的人,但如果那時候他就別有居心的重金打通了這邊的關節呢?
正好刺客出現的時候,他也是在這行宮裡住著的,如果要他的人去裡應外合做點兒什麼安排,並不是不可能的。
那些刺客那麼兇殘,如果真的和裴影鴻有關,她就不得不考慮自身的安全了。
郭愫有點不清楚自己這時候的心情,只是心裡仍希望裴影鴻能矢口否認此事。
「都知道了你還問?」裴影鴻卻是半點也不吃驚,確定她沒出去亂話之後,就完全無所謂了,反而一臉純潔的沖她挑了挑眉。
「你!」自己猜測的時候,即使再怎麼篤定,那也和對方當面當場承認是兩回事,郭愫一急,只覺得一口險些上不來,她神情驚懼的盯著裴影鴻:「我想知道原因,你為什麼那麼做?你最終到底想要幹什麼?」
「我想想啊!」裴影鴻那神氣,明擺著就是當面在編瞎話忽悠他的,他倒是真煞有介事的想了想,然後試著、以一種明顯詢問的語氣道:「之前你不是因為昭王當面拒婚,弄得你名譽掃地,沒臉見人嗎?要是我——為了教訓他,給你出氣?這樣行不行?」
他那神情,吊兒郎當的,本該是叫女兒家聽來臉紅心跳的情話,可是從他嘴裡吐出來,卻遠不是那麼回事。
郭愫驀得紅了臉,羞是有的,卻不是羞怯,而是又羞又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