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這群亂臣賊子來湊什麼熱鬧?」皇帝喘著粗氣令道:「調石延府兵與姚北兵一同迎戰。」
南月國零零散散的勢力,北蕭國尚且能應付,只是為何時間來的這麼巧?
賀玉澤?皇帝眼皮一跳,這不正是凌棲遲去羽梁安撫的南月軍嗎?
「這就是你凌棲遲安撫的人嗎?」皇帝道。
「恐怕怪不得煜王殿下。」見許多人都圍到了凌棲遲身邊,梁天成一個健步也跨了過去,盯著皇帝道:「此事,罪魁禍首不是皇上嗎?」
皇帝身子一個趔趄又倒回了床上,眼神不自覺地飄來飄。
而大殿裡的人,又一次將目光匯聚到梁天成身上,「此話從何說起?」
「大家可還記得一年前,群臣反對,攻打南月之事?」梁天成環伺著滿臉狐疑地人群。
「……」眾人默默點頭。
「那麼大家可知道為何皇上和尹晟執意要攻?」
「……」眾人默默搖頭。
梁天成又道:「相信大家都知道夏氏桃李滿天下,其中一個得意門生便是南月太傅葉知秋?」
「本王略有耳聞。」凌棲遲點點頭,配合道,又意味不明地留下半句話,「難道攻打南月國,是為了葉太傅?」
「恐怕不是為了葉太傅,而是為了他手上的詔書吧,想必尹相國以為詔書還在夏氏相關人等的手中?」
「想想這些年尹相國還真是四處暗插了不少眼線呢。」
「這算什麼?詔書沒找到,直接滅了南月國?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
群臣的話明指尹晟,暗裡誰都明白說的是皇帝本人。
就因為滅了南月國,導致一貫安定的北蕭國戰火不斷,傷亡不斷,到頭來竟是這等滑稽的理由,叫那些浴血奮戰的將軍怎能不心生怨怒。
而這些武人多數是直性子,說起話來,句句直戳要害。
皇帝的身子轟然攤在床上,抬頭凝望著天花板,感覺自己像一葉孤舟,輕飄飄的。
他腦子飛轉,可眼下有誰能聽他說話呢?
「魏騫,給我把這個瘋子抓起來!」皇帝顫顫巍巍地指了指站在角落的一身盔甲的將軍,又指了指梁天成。
軟的不行,就打算來硬的了?
可是這魏騫是何人?尹晟的學生,鎮守南疆的大將軍,坐擁三十萬北蕭鐵騎。
吵吵嚷嚷的大殿裡漸漸安靜下來,不敢多言。
皇帝得意地挑了挑眉,瞥著凌棲遲,鄙夷之色盡顯無遺。
畢竟在人人趨利避害的皇城,那些所謂的正義不過是個噱頭,在權利面前一擊就破。
可是他並未在凌棲遲的眼中看到絲毫懼怕,面色不改,甚至牽起了一抹詭異的笑。
皇帝莫名地後背一涼,搖了搖頭,但願是自己的幻覺。
這邊,魏騫帶著殺氣的目光掃視四周,所過之處,多數人紛紛垂下了頭。
他拱手行禮,一個「是」字,還在嘴邊。他的副將卻上前來,在耳邊細語兩句,頃刻,他喉頭一滾,所有的話都咽了下去。
「魏騫,你聽不懂朕的話嗎?」
「回皇上,烏洛蘭大軍壓境,臣必須立刻回去主持大局。」魏騫的話還沒說完,其實,他身在北疆的妻兒已陷入烏洛蘭的包圍圈了。
是誰做的,不言而喻。
皇帝的眼中頃刻充血,猙獰地目光落在凌棲遲身上,不自覺地搖了搖頭。
他一直以為與煜王府決裂了的烏洛蘭氏,怎麼會在這個關鍵時刻站出來?
皇帝看著凌棲遲的眼神,不僅恨意滿滿,更隱約出現一絲懼怕。
原來,他以為的一切都是假的?
詔書、賀玉澤、烏洛蘭……眼前的人到底還騙了他多少?
他覺得胸腔一堵,一股腥甜的味道湧上喉頭,噴涌而出。
「皇……皇上。」尹晟還在迷迷糊糊中,忽然聞到強烈的血腥味,立刻驚醒。
那股毒藥的藥力未散,他口不能言,焦急之下,只好狠狠地剜了一眼身旁的兒子。
尹文成這次反應倒是很快,只是聽上去不太體面,「來人,把暖玉閣給我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