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車子撞飛的李菊,重重地摔落到地上。那輛紅色馬自達,「吱呀」一聲停下了車。下來一個魂不附身的中年女人,她戰戰兢兢地朝李菊走了幾步,瞧見李菊血肉模糊地躺在那裡,一點動靜都沒有。她一陣暈眩,扶在車上大喘氣,心裡卻驚濤駭浪:天啊,我撞死人了!我撞死人了!還好,夜深了,也沒人看到,我還是逃走吧!回頭一看,只見一輛黑色轎車,正從不遠處緩緩駛來,車前燈猛然打開,嚇得那個女人幾乎驚叫出聲。看一眼李菊毫無生氣的身體,女人知道,是禍躲不過,還是乖乖報警吧。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車裡取了手機,打給11,又打給1,最後把電話打給了老公,打給老公時,她終於哭了。
坐在車裡的朱庸良,將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也看得心驚肉跳。不過,他很快就平靜了,緊接著湧上心頭的就是巨大的喜悅:真是天助我也。
不過,他還是不放心,將車子開得很慢。車子緩緩地從那輛肇事的馬自達車前經過時,他看到了完全凹陷的車頭,還有躺在地上無聲無息的李菊,那一剎那,湧上他心頭的只有一句話:「日本車質量就是不行,怎麼也不能買日本車」。
燈光所及,那個中年女人正靠在車上打電話,渾身顫抖。她腳下,車輪邊,李菊的手機已經碾為碎片,朱庸良心裡一陣放鬆。
經過肇事車輛之後,朱庸良一腳油門,向前開去。開出去一段路,朱庸良大喊:「真是老天有眼!老天爺,謝謝你!」原本要自己動手的事情,老天卻安排了一個倒霉女人幫自己解決了,真是天意啊!
梁健重讀李菊簡訊上那句:
曾經我們有過共同的時光/就在馬燈部落/我們坐過的位置下/留著永恆的記憶和難以磨滅的證據。
大學時代,也就是剛追求陸媛的時候,他曾一度迷上了詩歌。給陸媛的第一封情書里就有一首詩。所以,對於現代詩,梁健並不陌生。只是,李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富有詩意了?而且,她為什麼會發給他?梁健細讀這幾句,像詩,又不像詩,不由佩服李菊還是挺有些文采的,難道她是有感而發?
那這個「感」又是什麼「感」?是對梁健的「好感」?
梁健輕嗤一聲,搖了搖頭。對於李菊,他算是仁至義盡,但李菊三番五次地對付自己,直到最近為朱庸良作了替罪羊,被開除公職。對於這樣的女人,梁健想還是敬而遠之比較好,走得太近,離麻煩就越近。想著,便丟開手機,也沒有回覆簡訊。
第二天一早,梁健剛到辦公室。方羽便跑了進來,神色傷感。方羽給梁健的印象,一向是頗為開朗,即使有什麼不開心,也從未掛在臉上。
看到方羽臉上的陰翳,梁健問道:「方羽,怎麼了?」方羽抬眼看他,目光潮潮的,問道:「你去嗎?」梁健有些摸不著頭腦:「去哪裡?」方羽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你還不知道?」梁健更為好奇:「知道什麼?」方羽閉了閉眼,說道:「李菊發生車禍了!」梁健驚起:「什麼?發生了車禍?」
梁健不由想到昨天晚上李菊的那一條莫名其妙的簡訊,怎麼突然就發生車禍了呢!問道:「她現在這麼樣?在哪個醫院?」
方羽看著梁健不出聲,心道,看來梁健是真不知道。想到那個飛揚跋扈整日裡有事無事都要找她茬的刻薄小女人,方羽忽然很有些心酸,這樣生動的一個人就這樣說沒了就沒了。只是,她還如此年輕,雖然不是一盞省油的燈,但終不至於這樣早早地去了……
梁健見方羽神色越發哀淒,驚道:「難道……」方羽默默點了點頭,抬手拭去眼角的濕意,說道:「是的。昨天午夜前發生的車禍,當時報了1馬上送了醫院,結果還是來不及了。」梁健聽到如此噩耗,心裡一震:「那麼現在?」
方羽垂下眼皮,聲音有些顫:「在殯儀館了!」
梁健幾乎猜到了這樣的結局,但聽方羽說出來,耳中還是轟地一響。方羽見梁健神色微變,道:「早上,李菊家裡人打電話過來,問我們部里去不去人。我剛跟朱部長匯報了,他說,這次是自願原則,想去的可以去,不想去的也不硬性要求。所以,我在徵求意見。」
「我去。」梁健看著方羽說道,浮上心頭的卻全是那一次李菊來辦公室收拾東西時對他說話的神色,還有昨晚上那條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