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外祖母下邳太后,甄柔坐上了回相府的馬車。
車輪轆轆,車外已經開市了。
穿市而過,市上人聲紛雜,如同甄柔此刻的心境。
她和周煜已經不可能了,如今只能拿外祖母的話告訴自己,她之於周煜就是懸在頭上的利刃,現在這樣對大家都好吧。
至於曹勁
外祖母的話猶言在耳,她亦能明白話里意思。
是的,該收拾心緒,轉變態度了。
好在路上還要耽擱幾日,她還有時間好好想一想回彭城後與曹勁的見面。
甄柔心裡正在沉思這些的時候,馬車已經到了相府。
大門口的廣場上,肖先生及數十曹兵已恭候多時。
另外兩百餘曹軍輕騎兵,則由熊傲率領在城外等候。
兄長甄明廷這次自是要一起返彭城,今日他也起了一個黑早,要安排走後下邳的各項事宜。現在也已處理妥當,和肖先生一起在大門外等著。
這是馬上就要離開下邳了。
那麼,和周煜的事是不能再拖了。
甄柔心下終是一定,下馬車和肖先生見過禮後,帶上阿玉,叫住兄長到府門一旁說話,道:「阿兄,你幫我還一樣東西給周公子。」
從昨日到今早一直不見甄柔有所動作,眼看就要走了,甄明廷以為甄柔打算不告而別。
其實這樣也好。
既然有緣無份,還是不要再有任何牽扯,這對大家都好。
如此,甄明廷即使覺得對不起周煜,也沒有插手他們的事。此時聽得甄柔主動提起,到底更關心自己的胞妹,忙看了一眼不遠處等著的肖先生,暗暗左移了一步,擋住肖先生的視線,方壓低聲音道:「拿來吧,我會讓人帶給他的。」
甄柔點了點頭,側首看了一眼阿玉,輕聲道:「把今早我讓你收拾的玉簪給我。」
阿玉依言而行,從衣袖裡的暗袋中取出一方長形漆盒。
甄柔接過漆盒,將它打開。
這時,太陽已經從東邊升起了,陽光斜照上相府大門,被門旁高大的古槐搖碎一片斑駁金光。
而在點點金光之下,那漆盒裡正是一支斷成兩截的白玉簪。
周煜送過她許多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唯有這白玉簪寓意深遠,正如曹勁去年她生辰送的那支發笄般。
有些事她只是不願去深想,但並不代表她不知道。
年輕郎君送未婚女郎髮簪,其意太過不言而喻了。
甄柔最後看了那一眼那白玉簪,旋即「啪」一下合上,遞給甄明廷道:「阿兄,就是把這支髮簪還給周公子,告訴他去年我二八生辰時,曹三公子已送過一支給我了,我很喜歡。」
「阿柔」
甄明廷是男子,看著手中周煜送的髮簪,他能體會、也看到了周煜對甄柔的上心,此時倏然一聽甄柔讓轉告的話,不由覺得太過了,男人最難堪莫過被心儀之人拿來和情敵相比還不如人,遂不贊同的低斥了一聲。
甄柔置若罔聞,只低垂著眼瞼,繼續說道:「若他不信,就讓他去查,是否有其事」
話頓了頓,驀然抬頭。
金光透過交錯的槐葉縫隙,直直映入眼裡。
甄柔眯著眼,又道:「若還不信,就告訴他前年冬天,我曾去過袞州小沛,在那裡與曹三公子結識後私定終身,所以才敢冒著得罪薛家的風險退婚。只是後來久不見曹三公子提親,為了激怒曹三公子,因此才另尋人定親。如今曹三公子終於來提親了,這要感謝他半年來陪我演了這場戲。不過還是祝他早日另覓佳偶,早結良緣,以防曹三公子真誤會了我。」
一口氣說完,甄柔覺得整個人都為之輕鬆了。
輕輕吐了一口氣,甄柔快步走出槐樹下,不容兄長說出任何一句動搖她決心的話。
甫一步出樹蔭外,還未熱起來的陽光頃刻罩在身上,似乎有驅散一切晦暗的力量。
甄柔回身,望著還立於槐樹下的兄長,囑咐道:「這是為了大家好,阿兄一定要帶到。」
說罷,再一次不等甄明廷回應,甄柔走到車廂尾部,就著趕過來的阿玉攙扶,登上前往彭城的四馬大車。
曲陽翁主已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