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一群廢物。」
寧遠的大營內,多爾袞憤怒地咆哮著。
四十門大炮全部被毀,而且是徹底的被毀,除了回爐之外沒有任何用處,再造一批新的大炮估計得幾個月,就算從別處調也折騰來也得大半個月,這還讓他接下來怎麼攻寧遠?
推著衝車雲梯嗎?
那東西在大炮攢射面前就是自殺用的。
讓士兵蟻附攻城嗎?
當年一個金國鳳帶著三千人以區區松山城,就讓他爹無可奈何最後狼狽而退,那時候他爹還有大炮呢,現在他連大炮都沒有,怎麼去攻一萬士氣正旺的守軍以數十門大炮,數千支鳥銃守衛的寧遠?就算用人命能堆下來,那他又準備用多少八旗健兒的命來堆?上次死傷五千,連同之前幾次交戰,整整一萬八旗健兒沒了,他還準備再死傷多少?
這還不算。
錦州大火還燒了他大批儲備在那裡的軍糧,要不是譚泰拼命撲救,差點連火藥庫也燒了,還有兩百多人死於大火。
那狗皇帝是真狠呀!
話說他現在都有了一種抓狂的感覺,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理智告訴他不能再打了,可他親哥哥的仇不能不報,盛京那些旗主們都在盯著他,他要是鎩羽而歸會動搖他的地位,可要打下去的話就得準備付出慘重代價,而傷亡太多的話那些旗主肯定也不會放過他。而且就算他血戰一番奪取寧遠也沒用,因為南邊還有一個山海關,他還是進不了中原,如果繞寧遠南下直驅山海關的話,吳三桂向他投降當然是好了,若吳三桂不肯向他投降的話他怎麼辦?和李自成一塊攻山海關嗎?那他得多麼賤,李自成又不可能把山海關給他,更何況他也到不了山海關,李自成已經四面包圍了那裡,他就算想聯繫吳三桂也不可能,除非他能從背後先主動攻擊順軍給吳三桂解圍……
呃,那他更賤!
這時候明軍才是他的敵人好不好!
甚至若吳三桂倒頭和李自成聯合,那他的大軍都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王爺,不可意氣用事啊。」
范文程小心翼翼地說。
「咱們最重要的是入關,那李闖倒行逆施,關內士紳早已經跟他如仇敵,正盼著我大清王師去解救他們呢!只要王爺踏過長城去,他們定然會壺漿簞食喜迎王師的。而李闖此時正被吳三桂拖在山海關,北京防守空虛,若我軍日夜兼程出古北口,走密雲直撲北京,搶在他回師前定能輕鬆奪取北京城,那時候斷了李自成後路他自然崩潰,整個黃河以北王爺指麾可定。」
緊接著他說道。
「狗奴才,我阿渾的仇不報了?」
多鐸毫不猶豫地一拳打在他臉上,范文程慘叫一聲倒在地上然後吐出兩顆帶血的門牙,多鐸上前還想再揍,卻被多爾袞狠狠一腳踹翻,然後多爾袞快步上前親手扶起范文程,一邊給他擦臉上的血一邊指著多鐸吼道:「把他拉出去打十軍棍!」
「王爺息怒!」
范文程擦了把臉上的血,帶著感恩的淚水趴在地上說道:「王爺息怒,豫王也是和英王兄弟情深一時衝動而已,王爺若是為奴才責罰豫王,那奴才真得只有去死了。」
「哼,先饒你這一次,還不快出去叫醫官!」
多爾袞朝多鐸喝道。
多鐸悻悻地走了。
「王爺請三思啊,這是我大清問鼎中原的最好機會,切不可因英王之仇而喪失掉,奴才敢保證只要大軍入關,那關內士紳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歸順大清,那狗皇帝無非幾萬殘兵,孤懸在寧榆這彈丸之地,只不過是等南方的接應而已,我們就算置之不理他又能如何?」
范文程一邊擦著血一邊說道。
說話間又吐出一顆牙來。
多爾袞看著寧遠在猶豫。
范文程立刻明白了。
「王爺,不如由奴才去勸勸黎玉田等人,他們都是北方人,肯定不願意跟那狗皇帝去南方,只要咱們許以厚利,無非就是封他們高官厚祿,再由王爺向其承諾不會因為之前的事追究,想來他們會認清形勢的。」
他毅然說道。
「此事不可,豈有讓先生犯險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