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君蘭沒有和他打過招呼就把書丟在司馬楚桌上,和其他人離開了。
教室里的燈開始熄滅,僅剩下的幾個人背起沉重的包裹,帶著如同馬路上人群中任何一個的表情,不留戀這個只不過短短几年就將捨棄的地方。
將來的回憶不過是黯淡的情思。
樓下花壇里的花已經濕透,芭蕉樹寬大的葉片上淌著最後幾滴雨水,樹幹上的棕毛緊貼著樹木,地上的泥土潮濕不堪,松鬆軟軟的樣子;沙里長著的草,高高矮矮,參差不齊,在泥土地與水泥地接壤的邊界上,竄出的草莖特別多,荷花池裡的水渾濁了些,顏色比以前淡了些,水位漲起來了不少,荷葉在雨後更是殘破不堪,邊上一灘一灘的水跡。
另一邊廣場上正有許多學生取了車子走過,空曠的場地上瀰漫著不清晰的合音;水潭四處散布,樹木的折枝在水邊輕晃,枝頭點著水面,觸及時顫動不已,裡面倒映的天際,冷淒的臉孔宛若被一點風所帶動。
回首時,打開的窗戶里拂過一陣氣流,不遠處桌上的一本書掀動著,書頁匆匆的向前疾翻,風過以後,那種速度突然停止,茫然的佇立著,向兩邊擺動,又緩緩的合上幾頁,裡面是傾斜細小的字,驀然間它從桌上落了下去,在地板上發出單調的一響,閉上了封面。
下午。
陽光燦爛的大街。
他們穿過影院前的馬路,這是下午最寂靜的時刻,如同上午**點鐘,人們在匆匆穿梭之後都歸依到工作單位里去。
儘管夜間可以閃爍,類似國外迷亂都市裡一樣的燈火,依然存在著最本質的城市運行方式,一旦脫離了,即刻之間就不存在什麼即刻之間就是一片荒蕪的土地。
路邊的商店裡吹著冷氣,貨櫃裡放著各種商品,以前的作文里總是會用琳琅滿目來形容,那早該被遺棄,應該重新尋找新的表達方式。
她看著他們四處凝望看著每一個商店,仿佛第一次來到這個城市異鄉人,對任何東西都感興趣,往往對那些很普通的小飾物都要議論上半天,但又分明不帶什麼目的,是是非非的結論誰都不在意,也許當他們在寫論文時,未必會用到這些討論過的東西,猶如兒時的往事一般都成煙雲。
「秦月,你來過這裡了嗎?」趙達緣每到一層樓,幾乎都要向她介紹,,仿佛他是個導遊,而她是旅客。
「其實我來過這些店,剛來h市時,叔父和我來過,但大都不過走馬觀花,浮光掠影而已。」
「那今天是否還是在瀏覽呢?」
「今天看得仔細多了,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要說留下深刻的印象的東西還是沒有。」
趙達緣側身看了她一眼,不再言辭,前面葉艮海又在其他地方了,於是兩人從另一個方向繞過去,透明的櫃檯里放著文具,各色的塑料製品。
過去的年代裡見到過無數,黯淡的略帶模糊的透明,對於那一類的東西驀然萌發出厭倦,懷念故日的朋友處在一水的兩方,僅有銀白色的鋼筆通體閃耀著寒冷的光芒,猶如世界末日裡逐漸熔化的冰河的色澤。
他們從瀰漫的冷郁空氣中脫離出來,大街上依然如昔,不少的路人順著他們的腳步進入,很久以前小學課本上有一對反義詞,一來一去。
用扭曲的條形磚錯落的排列,拼成一塊大的正方形地面,人行道正由這些大正方形構成,最外面是水泥砌成的階梯,在沒有鋪上磚塊的地方,種著城市裡新栽不久的樹木,很久以前茂密遮目的樹陰消失了。
儘管有些淡淡的思念,但不久以後,古老的影片裡十多年前發紅的陽光落滿牆頭,讓人獨自體會,陰影里浸滿了沉靜的往年。
樹腳下種植的草皮擺脫了最初的陰暗色彩,又重新長了一茬,綠茸茸的賞心悅目。
議論著許多學校里看過的影片,班級里歷久彌新的趣事,一些老教授們的軼事,系和系之間的聯誼活動,以及晚上在各個宿舍聊些什麼話題,也有學生之中的傳言,誰和誰相愛著。
趙達緣不時向秦月介紹著班級里各個學生的愛好秉性,成績怎麼樣,有什麼可愛的外號。
葉艮海和朱義武最初只和趙達緣談笑,後來逐漸和秦月開始說話。
於是不再看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