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博浪門。
江州南靠廬山,北臨長江。長江和鄱陽湖在此地交匯,有「一山獨聳,二水合流」之稱。百年前,博浪門曾幫朝廷平定鄱陽湖亂匪,於是朝廷賜下田地,特許博浪門在江州開門立宗。經過幾位門主幾十年如一日勵精圖治,博浪門從當初只有幾十人的小門派逐步發展成獨霸江州,威震江南的大宗門。
博浪門議事堂內,門主沙涌川坐在上坐,面色沉重,手邊的茶几上,靜靜放著一份拜始,上書:大內提督太監李貞。左右兩邊座位上,幾位長老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每個人的臉色也都不好看。
「好了」沙涌川出聲打斷長老們的討論,拿起手邊的拜站,沉沉的說「諸位長老,有什麼見地直接說出來,吵能吵出什麼結果?」
下方的長老陷入一陣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一個白髮蒼蒼的長老開口問道:
「門主,這李公公為何而來?是弟子惹到不該惹的人了?還是我等做了什麼逾矩的事?不清不楚怎麼做準備?」
沙涌川今年五十有二,頭髮早已斑白,但身形健壯,聲音明亮,眼神清晰,不見老相。自從接過門主之位,至今已經二十餘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經歷了個遍,但是都督太監上門這種事還是第一次。拿起手邊的拜站,看著是客氣十足,但是隱隱總有種興師問罪的感覺。
「聽說李公公在臨江樓殺了好幾個幫主,我想,李公公來博浪門應該是其中有人牽扯到了博浪門。」沙涌川嘆了口氣,放下拜始,神情凝重的問道:「齊長老,你怎麼看?」
齊長老坐在左手第一個位子,面白無須,一襲白衣,儼然一副讀書人模樣。雖然只是四長老,但是當沙涌川問他時,其他長老也抬頭看著他,顯然這位齊長老地位很高。
事實也確實如此,齊長老已近古稀,歷經兩代門主,資歷深厚,武功高強且頗有智謀,算得上是文武雙全。見眾人都看著他,齊長老也不好沉默,只能開口道:
「老朽有一拙見,臨江樓李公公只是殺了幾人,顯然不是為了我等的性命而來。而另外的幫主門主能活著回去,顯然是付出不小的代價。聽說邊關不穩,我等所有的,無非是人和錢。」
齊長老頓了一下,喝了口茶才繼續說道:「人,我們這點人,別說填邊關,就是守城都頂不住一刻鐘。剩下的就只能是錢了……」
「現在的問題是,李公公要多少?或者說,我們要交出什麼?老朽以為,這事不會這麼簡單」
主座上的沙涌川聽完,環顧眾人臉上的表情,皆是凝重,沙涌川只能站起來,威嚴的說道:「錢財乃身外之物,只要能度過難關,是多是少都只當破財消災罷了!我就不信,白銀填不滿這個無根之人的胃口!」
眾人聽到門主這豪氣的話,紛紛放下心來,長長的舒了口氣,總算露出笑容,笑著回應沙涌川。只有齊長老長長的「唉」一聲,打斷眾人的欣喜,悠悠開口。
「只怕不止要錢啊!」
天色漸黑,雪花緩緩飄散著,南方的雪沒有北方那麼彪悍,很多時候只會灑那麼幾片,好像不忍心打擾江南的小橋流水。
博浪門外,馬車疾馳,車廂內,李公公悠然喝茶。雖然馬車疾馳,顛簸不止,但茶杯里的茶水卻穩如平湖,在李公公手上不見有一絲一毫晃動,只有緩緩飄起的霧氣說明茶杯並不是空無一物。
博浪門外,沙涌川帶著幾個下人已經等在大門外,見到緩緩走來的馬車,臉上凝重叉添了幾分,雖然說已經做過準備,但是到了眼前,說完全不緊張那是假的。
馬車停在眾人眼前,穩穩噹噹。駕車的太監撩開帘子,恭敬諂媚「祖宗,博浪門到了。」
李公公把茶杯遞給駕車太監,眯著眼下了馬車,身後馬上有一個太監,捧著棉袍幫李公公披上,「祖宗,外面涼。」
「小苗子,有心了,咱家這趟江南之行,就瞧著你最舒心,事情結束也別待在司苑局了了,隨咱家去尚駟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