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約失敗不是第一次,面對赫饒的一再迴避,蕭熠表現出極好的耐心。連表妹蕭語珩都調侃:「前所未見。」當然是有誇張成分的,但不否認,在對待赫饒的問題上,蕭熠不同於以往的沉默隱忍,而是主動之餘,謹慎有度。
以做金融起家,後以酒店管理為主,同時涉獵多個行業,經過十六年打拼,身價無從評估的男人,先不說經歷過多少旁人不知的辛酸痛苦,光是馳騁商界過程中踏過的屍骨也未必數得過來,能對一個人用心至此,否認是愛情,未必有人信。
可是,始終覺得欠缺了點什麼。
所以,蕭熠在尋找答案。
因為她悄然無聲地喜歡了自己多年?
不完全是。
至於原因,除了赫饒,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只是在她拒絕和他有所交集的情況下指出:「我們從你上警校起相識至今已有八年之久,拋開語珩和馮晉驍的關係,光憑二千九百天後,還能在一座城市裡相遇,赫饒,我們也稱得上是普通朋友吧。更何況,你還救過我。沒錯,我明白那是你身為警察的義務和職責,可我卻不能忘恩負義。」
一句「普通朋友」戳中了赫饒的命門,她適時提醒自己:如果不是心存念想,何以連普通朋友都做不了?何況,相愛的人未必永遠,能夠長久的,反而是簡單的關係。
那就活得像周圍人一樣吧,沒有祈願,單純到不需要刻意維繫。
為了證明自己有多坦然,唯有答應了蕭熠做普通朋友的提議,不過:「說『恩』就嚴重了,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所以蕭總,請你不要再提報恩一事。」
只要蕭熠提到「恩情」,赫饒就會莫名地聯想到「以身相許」。
真是,要命。
「有求於人,放低姿態」的道理蕭熠懂,他爽快答應:「好,成交。」
身為蕭氏掌舵人,從來都是別人上趕子和他做朋友,甚至是大唐的老總裁邢業也不例外,今時今日,蕭熠暗自感慨:風水輪流轉。心有不甘之餘,他乘勝追擊:「一起晚飯吧?」
赫饒皺眉的樣子似乎是在責備他得寸進尺:「蕭總!」
她刻意加重的語氣,是蕭熠出師不利的前兆。他能屈能伸地退了一步:「你有約的話那就改天,我無條件配合。現在去哪兒,我送你。」不給赫饒拒絕的機會,蕭熠徑自打開車門:「大家都是朋友,順路捎你一程不屬於過分要求吧?我有車。」
最後一句話補充的很欠揍,讓人忍不住反駁:有車了不起嗎?
所幸赫饒是有修養的人,只輕描淡地反問:「你都不知道我去哪兒,怎麼順路?」
似是早有準備,蕭熠連思考都不必,手到擒來地接招:「我去熠耀大廈經過你們警隊,回蕭氏總部路過你家,如果你既不回家也不去隊裡,往東城去我可以順路巡查蕭氏旗下的子公司和回公寓,往北城的話,不用我說了吧。」
往北城他可以去機場,順路接表妹蕭語珩下班。除此之外,分布在g市各區他名下的產業,還不知道有多少。
財大氣粗到:想要順她的路,四面八方都可以。
「再客氣好像就嬌情了。」赫饒坐上副駕,「麻煩蕭總。」
她帶上車門的力度多少有些負氣的成分,但蕭熠還是笑了。
別說被甩個車門,就算那位把車砸了,他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反正,車庫裡閒置的,不止一輛,只當是,清理庫存吧。
車太多,占地兒。
絕對是,屬於有錢人的任性。
那天的最後,蕭熠送赫饒回家。
面對赫饒的感謝,他眉梢舒展:「作為好朋友,義不容辭。」
赫饒不是愛逞口舌之能的人,所以她選擇性忽略了「好朋友」的稱謂轉換,「再見蕭總。」說完就走。
從初相識時親切的「蕭哥」,到如今冷漠的「蕭總」,期間經歷的,何止是歲月的變遷,還有多少人生的變故。
蕭熠坐在駕駛位上沒動,隔著一米遠的距離叫住她:「赫饒?」
赫饒停步。
蕭熠朝她的背影說了兩個字:「晚安。」
如果赫饒回頭,就能看見蕭熠眼中深濃的笑意。
這是沈俊案告破後的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