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老狐狸目光從樓下那位張小豺身上挪開,懶洋洋換了個舒服姿勢,翹高了腿。
也不見他如何動作,閉上眼睛,打了一個響指。
接下來的十分鐘內,易瀟見識到所謂的探察敵情的最高境界。
房門被輕叩三聲,接著七八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輕輕推門而入。
「士子宴的頭榜頭名原本被內定了,本來定的乃是那位即將遊歷回來的冠軍侯獨子陳萬卷,但陳萬卷一天前乘青鸞離開洛陽,南下去了。」一位墨綠色淡雅氣質的姑娘默默俯下身子,為白袍老狐狸敲胳膊揉捏肩頭,伏在耳邊咬耳朵喃喃道:「內定士子宴頭名的消息來自三天前來天酥樓宿醉的赤玉侯府二公子,赤玉侯向來是士子宴幕後操縱者之一,這個消息應當可靠。」
白袍老狐狸懶洋洋點了點頭。
「魏皇已經準備好迎接齊梁砸場子的來客了。」另外一位素白衣裳的美妙女子為老狐狸按摩大小腿,面色上儘是溫柔之色,道:「據素心侯家小爵爺說,齊梁皇帝這一次一定會來一招狠招,不過魏皇早就有應對之策。」
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小殿下目瞪口呆看著七八位姑娘擠在白袍老狐狸身邊,挨個上陣,各個貌美如花嬌軀溫軟如玉,大大方方擠壓靠攏,絲毫不嫌棄那個白袍老男人的邋遢模樣。
而這些紅塵女子們,口中說出的,的的確確是洛陽最內線的情報。
大到從魏皇派遣陳萬卷南下赴蘭陵城,小到洛陽城頭修繕補貼經費缺了某位孟姓遺孀三兩十二文,害得那位孟姑娘在城頭哭了三天三夜。
巨細。
小殿下聽完了這些姑娘們口中的情報,再度望向柳禪七的目光已經截然不同,大有一種悲憤同情的神色。
白袍老狐狸揮手散去了這些姑娘,不忘把最後一丁點銀子都施捨出去,看到小殿下那道飽滿深情的目光,老臉硬生生扳下來,只可惜那股子炫耀得瑟的味道揮之不去。
「怎麼樣怎麼樣?」白袍老狐狸臉上寫滿了「誇我啊快誇我啊」的神情。
「我在想,出家真是委屈你這個在歪門邪道上造詣堪稱妖孽的人才。」小殿下很坦誠的搖頭:「如果不出家,沒有浪費時間在修行上,以你的天賦,一定是這一百年以來集無恥淫.盪於一身誕生出來的終極扒手酒鬼兼嫖客。」
「我是佛門俗家客卿!」白袍老狐狸怒道:「俗家客卿能算出家?」
「誇你呢。」小殿下敷衍道:「佛門內最骯髒齷齪的人渣敗類,人渣界裡最厲害的佛門和尚。天下間就你一個,厲害不厲害?你說算不算夸?」
白袍老狐狸被繞的七葷八素,翻了個白眼,咀嚼了一下小殿下那句拗口的話,琢磨不清是褒還是貶,苦苦想了半天,又狐疑看了眼小殿下真摯的笑容,最終悻悻然來了句我就大慈大悲信你一回。
原本強忍笑意擺出一臉真摯笑容的易瀟終於憋不住,被那一句大慈大悲打傷經脈,忍不住笑出聲來。
老奸巨猾的白袍老狐狸頓時板起臉來,說我早就知道你小子是在變著法子罵老子,你看看這就露出馬腳了?
小殿下立馬板起臉來,繼續演回真摯笑容,接著大力「誇讚」白袍老狐狸。
柳禪七一臉認真,把誇讚的話當耳邊風,左耳進右耳出,全心全意在小殿下臉上找破綻。
一老一小就這麼很幼稚地玩起了對視不許笑的遊戲。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兩個人對視了約莫一炷香時間,那張布滿了褶子和油膩的滄桑老臉明顯殺傷力更勝一籌。易瀟憋不住笑意,為了避免憋笑憋出內傷,小殿下選擇很沒有競爭精神的舉白旗投降。
「你贏了你贏了。」小殿下投降之後笑了小半天,抬起頭後,目瞪口呆看著柳禪七毫無形象的捧腹大笑,露出一口白燦牙齒。
其實柳禪七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人老心不老的傢伙,說難聽的是為老不尊,但他從不認為自己早就過了童心未泯的年齡。
柳禪七意猶未盡拍了拍小殿下腦袋,笑眯眯道:「不賴你的,平手平手。」
易瀟有些微怔,看著這頭老狐狸不經意間展露出的可愛一面。
柳禪七懶洋洋道:「今天說是帶你勘探敵情,卻來了這個勾欄地。我的確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