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月圓夜。
時音望著那輪清冷的月,眸光幽深。
「阿音,咱們已經來此一月有餘了,再不回去,族長該擔心了。」
時音回過神來,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摘下懸於腰間的葫蘆打開,一陣清冽的酒香四散開來。
時修看著她晃著葫蘆的動作,敏銳的捕捉到了一絲不舍。
「阿音,你每年都會來空靈山下等那位仙尊,可是這都已經五年了,她一次都沒來過,你還要繼續等嗎?」
時音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手中越來越輕的葫蘆,雙眉微蹙。
這酒她平日裡都捨不得喝,只有每年來空靈山的時候,才小心翼翼的打開喝一點,可儘管如此,五年過去,原本就不多的酒如今只剩了一個底兒。
「仙尊原本也未曾與我約定會來,我也只是碰運氣,想著,若是能遇到便好了。」
時修聞言很是不解:「可是你不是知道仙尊的身份麼,為何不直接去尋她,我記得你曾與我說過,仙尊給過你一枚青鸞印,你為何還要大費周章的每年來此等候?」
時音將葫蘆中最後的一點酒喝完,烈酒入喉,灼燒感與醇厚的香氣同時襲來,讓她雙眼有些微紅。
「我不想去打擾她,若是她不來空靈山,我等著便是,我想,她定也不希望,我冒險去藏玉山找她。」
她回過身:「阿修,我們是雲雀,是妖,藏玉山一帶術師雲集,不是每個術師都像仙尊那般為人,我們去了,多半回不來,搞不好,還得給她添麻煩。」
時修瞭然的點頭:「也是,不過話說回來,也真虧了這酒,否則你的修為也無法精進的如此之快,我如今也能理解,你身為妖族,為何會如此感念一個術師了。」
時音唇角微揚,抬頭望向那輪明月。
她還記得初見時,那人便如同天上的明月一般,一襲銀輝,清冷出塵,如同一束光,照亮了她暗淡的生命。
五年前,她還是只尚未化形的小雀妖,自小跟著娘親長大的她,在一次外出時,遭遇了狐妖,彼時娘親為了護她,慘死於狐妖手中,她僥倖逃脫,卻也與族人走散。
東躲西藏了不知多少時日,又誤打誤撞的跑到了空靈山下,甚至沒注意到這裡是佛修的地界,好在佛家慈悲為懷,不會打殺妖族。
慌不擇路之時,撞到了一個人,她察覺到對方術師的身份,下一刻便被捆仙索束縛,巨大的恐懼席捲而來,只覺得今日必定難逃一死。
可沒曾想對方只是探了探她的靈台,便鬆開了捆仙索,渾身殺意散盡,取而代之的是溫和的氣息,她甚至同自己開起了玩笑。
「小丫頭,一個人在山裡亂晃,可是會被老虎吃掉的哦。」
她怔怔的抬頭望去,那一瞬,似是見到了天上月落入凡間,又似深山之中的精靈幻化成形,那是一張空靈出塵卻又明媚無比的臉。
如果這世上真的有仙,約莫就是眼前這樣的吧,她想。
彼時她尚未從怔愣中緩過神來,就見對方慵懶的靠在一旁的樹上,拿著酒葫蘆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還不忘繼續調侃她。
「丫頭,回魂,你這傻樣,是怎麼修到三品的呀?」
許是這種輕鬆平和的氣氛緩解了她的緊張和恐懼,她竟鬼使神差的坐在原地沒有想著逃跑,終是壯著膽子問了一句:「仙尊,你……你不殺我嗎?」
那張恍若神妃仙子的臉上露出一個忍俊不禁的表情:「看來是真的嚇傻了,小丫頭別怕,姐姐吃素,不吃你。」
她修行已久,三品的道行,已經有三百多歲,如今那位看起來二十左右的人類修士對著她自稱姐姐,她竟未覺得有任何不妥,只覺得懸著的心更放鬆了一些。
可是下一刻,山風穿林而過,落葉紛飛,衣袖飄揚間,她看見了對方腰間那枚原本被衣擺遮住的玉墜。
那是一枚精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