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墓園調查
莫里斯的妻子瑪麗盯著那封信的封皮看了許久,才從一旁拿過拆信刀,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它。
一張折起來的單薄紙張從信封里掉了出來,在打開那張紙之前,瑪麗太太首先注意到的卻是紙張背面凹凸不平的痕跡。
那是字跡——是用很大的力氣書寫,以至於筆畫印痕在紙張背面都清晰可見的凹凸痕跡。
寫這封信的人在當時情緒恐怕極其激動。
坐在壁爐前的老婦人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將已經閱讀完的信件放在旁邊的小圓桌上,同時看了一眼手中這封來自寒霜的信函封皮上的日期印章。
這封信的發出日期是12月5日。
在第一封信發出之後的第三天——短短三天時間,那位已故的「布朗·斯科特」便寫了這第二封信。
瑪麗太太打開了那張折起來的信箋,寥寥幾行潦草凌亂的文字映入她的眼帘——它們全然不像那位民俗學者幾天前發來的第一封信那般字跡優雅整潔,短短几行文字中,充斥著的是書寫者巨大的不安和惶恐:
「我的朋友,情況……不對,我不知道該如何向你解釋,我現在非常混亂,甚至難以思考,我的頭腦在被什麼東西擾亂,記憶……別來寒霜!總之,千萬不要來寒霜!哪怕你今後看到我寫給你的其他東西,看到其他形式的邀請,都千萬不要來寒霜!
「這裡有一個巨大的陰謀。
「別來寒霜!」
信箋的末尾連落款都沒有,連信封上的郵票也貼的歪歪扭扭。
瑪麗太太看著那字跡潦草的幾句話,仿佛能想像到一個在巨大的認知撕裂下精神已經出了問題的民俗學者用盡最後的理智寫下這些字句,然後掙扎著走入寒霜的冷冽風中,艱難地將這封信交付給郵局時的那一幕情景。
她慢慢將那張紙重新折了起來,並將其塞回信封。
這是令人不安的一封信,整件事從頭到尾都充斥著可怕的氛圍,在正常情況下,這已經足以讓當事人跑到教堂里尋求庇護。
瑪麗太太的目光卻掃過身旁的小圓桌,掃過那封來自失鄉號的家書——
「……深海子嗣著實有獨特的味道,比尋常魚類都要鮮美,船長掌握著特殊的烹飪技巧,而異常099——也就是愛麗絲小姐,學到了其中的精髓,我或許也該嘗試一下……」
老婦人默默地將那封來自寒霜的信扔進了旁邊的壁爐,看著它在明亮的火焰中迅速燃燒,化作灰燼。
「他們已經去了……」
她輕聲咕噥著,隨後起身從旁邊的架子上拿過了墨水、鋼筆與信紙,開始寫一封信——這封信將被送到下城區的古董店中。
……
身穿黑色外套的教會人員在墓園中四處走動著,檢查著這裡殘存的所有痕跡——每一條小徑,每一口棺材,每一個路燈,都被做了記號並採樣,以期能夠還原出昨夜這裡發生的事情。
「守門人」阿加莎則留在看守人小屋中,在她對面坐著那位氣質陰沉、腰背佝僂的老看守。
過了不知多久,這個身上大部分地方都纏滿繃帶的年輕女人抬起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看到太陽已經漸漸下沉,整座城邦上空都開始浮動起一層微微泛紅的霞光。
傍晚臨近了,她帶來的守衛者們已經在墓園中忙活了數個小時,而她面前的老看守也沉默了數個小時。
嚴格來說,老看守不只是沉默著——他保持著一種近乎心智封閉的狀態,不動,不說,不對外界刺激做出任何回應,從教會守衛者們接到報告來到此處開始,他就一直靜靜地坐在那把椅子上,仿佛一座會呼吸的血肉雕塑。
一名黑衣守衛推開看守小屋的木門,來到阿加莎身旁彎下腰低聲說了些什麼,後者微微點頭:「我知道了,先把樣本送到大教堂去,現場保持原樣,今夜可能很關鍵,需要留人監守。」
黑衣守衛點頭領命,但在離去之前,他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那個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老人,在看到老人那宛若凝固的渾濁眼睛時,這年輕守衛臉上明顯有些不安:「他……還要維持這種狀態多久?真的沒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