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安娜說道:「有人說:苦難各有不同,而幸福總是相似。可是我卻覺得,苦難帶來的感受對於每個人來說才是相似的,而每一個感到幸福的人的心情才是不同的。就算沒有經歷過你現在所經歷的一切,我也能夠感受到你現在的心情。更何況,一個人能夠面對自己過去的生活被毀滅而無動於衷的話,這樣的人我也是不敢接近的。因為,這過於冷酷無情了。」
安娜莞爾一笑,似乎下了決心說道:「謝謝,在離開這裡之前能夠聽到你這麼說,我感到很是欣喜。我今天過來其實是想要向你告別的,我知道以你現在在中國的地位並不適合插手救濟我國難民的事,但是我不能放棄自己的朋友和同胞。所以,我想向你辭職,然後去邊境幫助他們。」
吳川注視著安娜許久,在對方的眼睛裡他看不到一絲猶豫,他收回了視線看著手中的咖啡說道:「這也是件好事,不過你不必著急辭職,掛著我的俄文秘書的身份,你也許可以獲得一些便利。」
「這樣不會損害到你的名譽嗎?」安娜有些意外的看著吳川說道。
吳川坦然的說道:「只要你做的不要過火,我可以當作不知道這件事的。我想,只要不是涉及到我國的國家安全,基層的同志不會拿這樣的事情來麻煩我。另外,我會給大船基金會打個招呼,他們或許會給你一些幫助,我記得基金會在哈爾濱有一個辦事處的。」
「謝謝。」安娜不再推辭,她用雙手拎起了自己的裙子,向吳川優雅的行了一禮,便告辭轉身離開了吳川的辦公室。端著咖啡靠在窗台上的吳川默默的回想起了自己在俄國的那些日子,直到張雲榮進門來提醒,他才回到了現實中來。
他有些茫然的看著張雲榮問道:「你說什麼,我剛剛有些走神。」
張雲榮有些不安的看著他說道:「您不是說要同朱和中、葉聲幾位一起吃個晚飯,然後去軍事委員會聽一聽總參謀部的出兵西伯利亞的方案的嗎?」
「啊。」吳川點了點頭,把手中拿著的咖啡一飲而盡,雖然涼掉的咖啡變得苦澀了,但是倒讓他完全的清醒了過來。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子,吳川就對著張雲榮平靜的說道:「那就走吧,讓他們等久了就不好了。」
於此同時,湖南省立第一師範學校1914年級的學生也剛剛好從學校畢業。新民學會的幾位創始人正坐在學校門口的一處小飯館內聚餐,一是慶祝14年級的同學畢業;一是想要討論一下各人畢業後的打算。
新民學會創始人,同樣畢業於省立第一師範學校,但卻比眾人畢業早了幾年的蕭子升,在飯桌上最先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眼下袁總統去世,各黨派匯聚於北京重新商定國體,這正是民元以來各黨最接近共和議事的一次。
只要各黨派能夠相互忍讓,此次北京各黨派之協商會議成功,未必不能成為費城制憲會議第二。美國自從費城會議之後,國家就安定下來,從而國力蒸蒸日上,按照共和日報的說法,美國實乃當今世界最大之工業國也。
我國國土同美國相若,人口卻是其5倍,美國人用了100年完成的偉業,我們也許只要2、30年就能趕上了。只要我們能夠改革國內各種弊政,提高國民的科學教育水準。
我以為當前中國缺乏的就是懂得科學的教育人才,我們雖然是師範學校畢業的學生,但是和國外的教育相比,我們真的能夠勝任教育中國的責任嗎?我看是不夠的,我們還是應該出去看看,學習一下國外的教育和科學,才不至於繼續用那些孔孟古文去糊弄我們的學生。
當今世界,已經是科學和哲學的世界,我們可以落後於人,但是我們的學生不能再繼續落後下去了。我聽說華法教育會正在推動國內青年赴法勤工儉學,我想要去試一試。」
坐在他對面的張昆弟則有些猶豫不決得說道:「赴法勤工儉學固然是好事,但是和森寫信回來說:當前中國的希望在於徹底的社會革命,而革命的中心在於東北。若是有意於國家興盛的中國青年,不可不研究馬列主義,不可不來東北看一看,我覺得是不是應該先去東北見一見和森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