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七

棄已久。

    拓跋孤推開門——門發出吱的一聲輕響。門內的天井裡,一個身影忽地轉回頭來。

    這個人正站在天井裡寸許深的積水中,手拿竹絲笤帚。一塊抹布恰到好處的縮在他身後台階的邊沿。看見拓跋孤,他下意識地舉袖抹了抹臉,順便隔衣搔了搔發癢的手臂。

    你居然會來?他像是很不可思議的樣子。

    你居然會來。拓跋孤淡淡地笑了笑,選了塊略略凸起不積水的地方,踏入天井,將這句話還給他。

    對面的人把掃帚往邊欄上一靠,道,剛來沒多久,還沒地方可請你坐。

    拓跋孤朝里看看。廳中家具宛然,但落滿了灰。地上堆滿了各種雜物,牆角儘是蛛網,屜櫥有開有閉,但看上去內里都空無一物。

    他不由地一笑。星使大人親自動手,我倒沒想到。

    咚的一聲,一滴殘雨落入天井。對面的「星使大人」卓燕亦在笑。我不動手,誰動手?單家上下,也便剩我一口人而已。

    早點通知我,我派人幫你。拓跋孤道。

    那怎麼行。卓燕道。若勞動了你大駕,豈不等於告訴你——我單疾泉已答應了你的條件?

    你現今人在這裡,豈不是一樣等於告訴我你已答應了我的條件。

    卓燕沉默。似乎因為暑意漸重,陽光打在側臉上。他額上略有汗意。

    原是讓你在顧世忠那裡休息十幾日養傷。拓跋孤沿著偏干之處踱了幾步。我看他的樣子。似乎與你相處得也還可以。

    他遇著喜事。與誰我看都很可以。卓燕順口答道。

    喜事?拓跋孤腦中想起幾日前方入谷,顧家來迎的家丁曾向顧世忠報過「大喜」。

    卓燕話出口,面色卻略微尷尬了。


    這幾日雖未聲張,但亦未刻意隱瞞,因此教主夫人腹中胎兒意外之事,漸漸地亦為青龍教眾人知曉。原本計劃的慶功喜宴,也因此決定取消。知道歸知道,卻必不會有人公然談論此事。一切與小孩、胎兒、兒女等有關的字眼。自也避免在拓跋孤面前出現。

    所以拓跋孤還沒有聽說過顧家的這件「喜事」。

    卓燕咳了一聲。簡單說來,就是——顧笑塵雖然死於非命,但他走後,他的夫人卻發現自己已有喜了。

    顧笑塵的夫人?拓跋孤一怔,才想起顧笑塵是在顧世忠的逼迫下成了親的,只是據說總是帶著種不將這樁婚事放在眼裡的態度,因此旁人於此並無留下深刻印象。話雖如此,回到家裡,夫妻之實終歸還是有的。…

    那倒是件好事。拓跋孤淡淡一笑。他固然是聯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不過與這件事實。他早已接受,因此並不至於能令他怎樣。

    所以林芷現在與顧夫人倒是好得很。卓燕又補充了一句。

    拓跋孤並不打算繼續這個話題。環視了一下周圍,道,待這裡打掃完成——你打算搬進來麼?

    也許需要你選一個合適的時機公開我的身份。卓燕此刻說話,亦已不再遮遮掩掩。單家的舊部,不知還能找回多少。

    按照簡布的說法,當年的舊部,怕大部分已死於暗殺。拓跋孤道。至於後來的——看這裡的樣子,我看大多像把你家的東西席捲一空逃跑的,倒不像有找回來的必要。

    卓燕苦笑。總該有那麼一兩個吧。

    以你朱雀星使的本事,難道還募不到幾打好手?拓跋孤笑。

    那時我有「朱雀洞」吸募武林中人,如今——卻沒有。卓燕亦笑著,回身拿起了笤帚。只是,你告訴凌厲了嗎?他忽地道。

    拓跋孤微微變色。什麼?

    你告訴他,他即便完成任務,青龍左先鋒也須讓人的事情了嗎?卓燕並沒回過頭來。

    拓跋孤微一沉默。上次凌厲在明面上是被自己因邱廣寒的事情逐走的,可料想這樣的表象也騙不過卓燕。

    他不會回來。拓跋孤答道。

    什麼意思?卓燕倒是一轉頭。區區三個大內爪牙,縱是高手,他與瞿安兩個人,不致有什麼閃失吧。

    我交代他事成之後也別回來。拓跋孤道。而且我也告訴了他,他以後不會有機會做我的青龍左先鋒了——左先鋒令牌,他已交出。

    你當真是趕他走?卓燕倒有點哭笑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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