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澤淺在微弱的晨光中醒來,他看著床頂緩慢的眨了下眼睛。
知覺緩緩復甦,世界在年輕人眼中現出了嶄新的陌生感。
這陌生感來源於身邊睡著的男人,男人長發逶迤,容顏俊俏,閉著眼睛斂去了鋒利的氣勢,只餘下……
蘇澤淺的腦海里冒出這麼個詞來——美貌。
從幼時起,蘇澤淺就是自己一個人睡一張床的,反而是近幾日,兩人才漸漸往一張床上躺,次數也不是那麼多。
但之前兩人睡一張床,都是規規矩矩各自蓋各自的被子,哪像今天,莫洵的一隻胳膊還橫在蘇澤淺腰間。
年輕人回想起意識界裡發生的一切,他模糊的記得到了後頭,他幾乎全線失守,莫洵的長髮如一匹黑色錦緞鋪下來,遮掉所有光,周圍環境幾度崩潰,最後定格在幽深的水域之中,深青色的水面上有一輪圓月,月亮在莫洵背後,男人有黑色的頭髮,玉白的膚色,以及一雙金色的眼睛。
他嘴角含著笑意,臉上覆著薄紅,發尾隨著水流漂動,粗重又克制的喘息聲中,男人身上帶著一股妖異的美。
看著近在咫尺的,莫洵閉著眼睛的臉,蘇澤淺有點兒分不清自己身處何處。
他記得莫洵是不需要睡覺的,他猜莫洵是在裝睡。
於是他將計就計的說了心裡話:「我覺得我很吃虧。」他喊男人的名字,「莫洵。」
閉著眼睛的男人依然閉著眼睛,連睫毛都沒抖一下。
蘇澤淺輕聲說:「我的記憶,都是和你有關的,而你的記憶,我都沒有參與。」
不管是那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戰,還是最後那片幽深的水域,蘇澤淺都沒經歷過。
&這次,我想你總能記住了吧?」
這是一句疑問,亦是一句情話。
充盈的脹痛仿佛依然殘留在身體裡,蘇澤淺在亢奮的睏倦中閉上了眼睛。
蘇澤淺閉上了眼睛的那一刻,莫洵睜開了眼睛。
徒弟確實了解師父,莫洵確實在裝睡。
男人早就醒了,自蘇澤淺昏睡,兩人一起脫離意識界的那刻開始,他就清醒著。他將蘇澤淺從忘川池邊抱回房間,睜著眼睛看徒弟的睡顏,直到蘇澤淺睜眼的前一刻,他才閉上了眼睛。
意識界中的旖旎風光比帝流漿更醉人,莫洵清楚的記得蘇澤淺失焦的眼睛,卡在喉嚨里的呻、吟,還有汗水。
年輕人因為緊張,或者疼痛,極用力的握著他的胳膊,勾著他的背,甚至在某些時刻無意識的張嘴咬他,尖銳的刺痛,溫存的熱度一再一再的告訴莫洵,這個人是他的了,殷商心魔中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現在所經歷的才是真實。
這一認識讓莫洵異常的滿足。
他根本捨不得鬆開手。
鬼神修士皆有意識界,識海壯闊,波濤中是人最深刻,最真實的記憶,所以意識界的連接並不多見,更逞論在其中交合。
識海中的交融是最上成的雙修法,而最上成,總是最難達到的。
但在蘇澤淺這裡,一切都那麼的自然,水到渠成。
莫洵胳膊一勾,把蘇澤淺往懷裡摟了摟,再次清醒的閉上眼睛。
此方天地溫存旖旎,山中卻是一片腥風血雨。
白毫髮無損的歸來讓一些人歡喜,一些人憂心。
在有心人的宣傳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山神在蛻皮時被攻擊,如黃連、桃木等,在白蛻皮時守護在一邊的人,更是被鬼王一股腦兒的關了起來,山里人的上層管理者,幾乎全數消失。
山中大亂,自然不可能是太歲一個人的手筆,有很多其他被鼓動的妖精鬼魅參與其中,這群人在山神一派失勢時趁機作亂,妄圖竊取大權。
然而到底是向著莫洵和白的更多,在鬼王一派還在山裡威逼利誘時,莫洵到了,誅殺了太歲,放出了被禁錮的自己人。
鬼王一派見暴露,有些立刻偃旗息鼓,想繼續在莫洵手下混,有些則一不做二不休,更拼命的鼓吹鬼王的好處。
後者目標極大,莫洵的人當即與他們斗到了一處。
等白歸來,明面上的鬼王的人,以及被供出來的,想要隱藏的鬼王的人,都已經被拖到了懸空山下,等候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