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交匯,古樸森然,這便是道清門後山祖師祠堂乍入眼中給人的感覺。儘管從外表來看,依舊可以分辨出那展翅欲飛的屋檐與恢宏的祠堂整體氣勢,但久經歲月,或是沾染了內里存放的沉重厚實,這一座本該成為道清歷史見證的殿堂此時顯露出的卻是濃到化不開的壓抑氣息。
很少有人喜歡這裡,除了最後鑽進裡面等死抑或者已經死去而把自己的一切都化作一方牌位的老人。
祠堂裡面如今到底隱藏著多少老人?丈天七很久之前便想過這個問題,來時的路上也暗自算過,只是可惜並沒有得到確切的數字。他抬起頭來隔著那一層肉眼幾不可見的禁制看著裡面祠堂大門張開的森然巨口,忽然自嘲的笑了笑——裡面有多少人,已經不重要了。
師門重地,裡面又都是活了很久的老怪物,即便祠堂里的多數人在多數時候都是枯坐靜心修行,但也總會有人關注著外面的動靜,尤其是今天這樣的時候。在外面一行人還沒走進禁制的範圍的時候,森冷漆黑的祠堂門內便響起了一道蒼老雄渾的聲音,帶著些吃驚,也有些疑惑,「你們?怎麼是你們……你們來這幹什麼?鄧小乙呢?」
伴隨著這幾句斷斷續續的言語,整個祖師祠堂忽然開始活了過來,先是輕微的低聲囈語,仿佛有人剛從睡夢中醒來一般,隨後聲音越擴越大,聲響雜亂匯聚,最後竟然成了一片喧囂的模樣。
姜虛靖目光微冷,手持掌教信物破開眼前禁制走了進去,身後六人魚貫而入,原本有些不太真切的混雜聲音終於變得清晰而更加嘈雜。姜虛靖將手中信物緩緩貼近袖內,眼睛直視著那漆黑的祠堂門口,口中忽然喝出一聲:「祠堂重地,禁止喧譁!」
裡面瞬間靜了下來。但只是片刻後,最先開口的老人在一片凝滯的寂靜中再次問出了先前的問題,「你們……鄧小乙呢?!」
「鄧師叔有要事在身,先回執法殿了。」丈天七破眾而出,與姜虛靖站在了一條線上
「要事?」老人的聲音頓了一頓,隨後開口隱約有了些冷意,「那你們呢?不是應該在太清殿商議大事麼,怎麼跑到了這裡……鄧小乙連傳達意思的活計也做不了麼?還是說,你們一起過來,有什麼別的意思?」
老者的話音到後面冷的可怕,雖然不知道在祠堂盤居多久,但這一番言語之間,昔日高位時的無形威壓便彰顯的淋漓盡致,甚至隱隱有壓過姜虛靖氣勢的苗頭。面對如此作態,姜虛靖卻沒有別的舉動,也不開口,其他幾人也都沉默不語,這整個場間的話語權似乎被極為默契的轉到了丈天七的身上。
「呵,師伯倒是猜對了!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們幾個本也不願打擾各位師叔師伯清靜,但確實想到一些東西……」丈天七灑脫自如,不見有絲毫在大殿時的暴怒氣極,他一邊開口說著一邊竟然還笑了出來,「……很有趣的想法,所以只好大家一起過來當面跟各位師叔師伯說了……」
「有事快說……」祠堂裡邊只有這一個聲音傳出,聽著丈天七的表述,說話的老人氣勢緩緩降了一降
丈天七哈哈一笑向前走近了一步,仰頭時笑的似乎很是開懷,祠堂裡面幾乎所有人都被他的言語舉止感染而放鬆了一些,但笑聲戛然而止,丈天七的目光也陡然從天空回到了祠堂內里的黑暗某處,他一字一頓,氣勢瞬時飆升:
「我覺得,你們不如直接殺了陸正,然後廢了我這個星河峰首座!」
「嘩!」祠堂內頓時一片驚呼,饒是一幫老人在開始看到外面站立的七人時已經心生警惕,但丈天七前後巨大的反差表現還是讓他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隨後響起的,就是各種斥責與唾沫,但明顯受丈天七氣勢影響,數十道聲音混雜起來也沒有什麼力量。
「噤聲!」為首老人的聲音響起,聽不出什麼感情波動,只是聲浪單純的碾壓式推了過去,祠堂內的聲音也真就在這一聲大喊下消彌於無形,然後只聽到那蒼老聲音在嚴厲的口吻下說出一番話來:「……丈天七,你現在可是一脈首座,這般偏袒弟子而至門規於不顧,還說出這種瘋話,真是……太讓我等失望!都是你的師長前輩,難道你就是這種態度?!你實在是……」
「實在是太過分?」丈天七忽然插嘴,冷笑著替他說完,然後繼續開口:「還是實在太大逆不道?哈……態度?各位
第五十五章祖師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