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八日,北條氏康帶著壓箱底的五千人抵達江戶城。
江戶城城主北條綱高從前線退回來,卻被北條氏康痛斥一番:
「戰又不戰,退又不退,卻是何故!」
氏康站在江戶城的城頭上質問著城下的北條綱高,城門早已關得嚴嚴實實,看這幅架勢,是無論如何也不讓北條綱高入城了。
「利根川可為天險,憑此據守,聯軍糧儘自退!」
北條綱高雖然是猛將,卻不莽撞,利根川眼下水面寬達兩百多米,若是強行渡河攻打聯軍,只怕不是被聯軍殺死,就是淹死在湍急的河水之中。
「枉你為赤備旗頭,敵人不來攻城,你就不會去進攻嗎!我麾下戰將千員,竟只有綱成一人可用,余者皆不過是酒囊飯袋罷了!」
說完這句,氏康頭也不回地去天守閣了,把綱高為首的北條軍晾在了城外。
「納……尼!」
北條綱高憤怒了。
三十二年前,北條家的家督還是氏康的父親北條氏綱,年青的綱高就身先士卒攻下了江戶城,在此後也一直是北條家頭號猛將。
直到十年前的河越夜戰,北條綱成一舉成名天下知,北條家的頭號猛將也變成了比綱高小十歲的綱成,這讓綱高耿耿於懷。
今年綱高已經整整五十歲,仍然力大無窮,武藝過人,只因在此次戰役中採取守勢,卻被北條氏康罵作「酒囊飯袋」。
是可忍孰不可忍!
「回利根川軍營!準備明日作戰!」
他轉過身去,對同樣憤怒的赤備、青備將士們下達了命令。
當晚,北條綱高、富永直勝與遠山綱景諸將背靠利根川紮營,隔著寬闊的利根川河面,聯軍一方奪取的國府台城隱約可見。
江戶城內的北條氏康,在收到了遠山綱景送來的軍報之後,也安下心來。
他當然也知道在利根川的這一側採取守勢對北條軍更為有利,如果一切都不出差錯的話,北條軍分別在河越和國府台戰場堅守數月,就能取得戰爭的勝利。
可問題是……真的能一點差錯都不出嗎?
河越城一線真的守得住嗎?
氏康的心頭瀰漫著一股不安,他需要儘快改變戰局,扭轉不利的局勢。
唐澤山之戰的慘敗、忍城之戰的慘敗,已經令北條軍的士氣十分低迷,他迫切地需要一場大勝來恢復北條軍的信心。
在權衡了十幾天之後,氏康將自己的戰場選定在了國府台。
佐竹、里見還有小田氏,以及叛變的岩槻城太田家,都是他熟悉的對手。
氏康很清楚國府台聯軍的斤兩,知道憑藉自己與北條綱高的聯手,就足以將其擊敗。
可是只要有利根川存在,就註定了進攻的一方將會處在不利的地位,軍法有雲「半渡擊之」,若是北條軍在渡河的時候就遭受了聯軍的進攻,取勝的概率將大大降低。
因此……氏康才將北條綱高也一起算計進來。
勸將不如激將,他就是要激起綱高的怒火和鬥志,若非如此……只怕綱高根本無法率領士氣低迷的北條軍在利根川對岸站穩腳跟。
「殿下,太田大人到了。」
「帶進來。」
太田康資竭力裝作坦然的樣子步入了本丸天守。他是名將太田道灌的曾孫,可不能因為北條氏康的突然到來而亂了分寸。
「太田康資,參上!」
「喔……」
氏康眯著眼睛看了看太田康資,就揮揮手讓小姓搬來了地圖。
「對於這一戰……不知你是怎麼看的?」
佐佐成政饒有興趣地盯著面前的正太,問出了這麼一個可以有一萬種答案的問題。
這個正太今年也才8歲,還是垂髫幼童的年紀,卻已經顯示出一副不合常規的沉穩氣質。
——太田源六郎,這是他的名字,聽他的自我介紹,說是太田資顯的遺腹子,同時也是岩槻城城主太田資正的侄子。
佐佐成政此刻已經秘密地來到了岩槻城,與北條氏康一樣,他統領的騎馬隊亦是聯軍的最後一支奇兵!
北條氏康想要出奇制勝,那麼佐佐成政就用同樣地方法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