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翌日,謝家在一片忙碌之後,歸於別樣的安寂。
玉引搭著珊瑚的手走下馬車時,抬眸便見府門前一眾女眷神情謹肅,人人皆禮服齊整,她怔了怔,方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
她放話說是有急事、要見家裡的所有命婦,這和她平日省親便是不一樣的。平日省親她還可隨便些、還可對長輩們行個家裡,但現下,端然人人都是將公事放在了前頭,不是論私家輩分的時候。
公私分明,謝家的家風素來如此。玉引雖因自己一句話鬧出這麼大的陣仗而有些愧疚,不過多時卻也緩了過來。
她踏進大門,一眾命婦才隨著她一道進去。
「王妃。」大伯母方氏湊近了兩步,在她身邊耳語道,「家裡的命婦全在這兒了,嫁出去、而有命婦位份的,也全請了回來。只是您說的急,不再京里的便沒有辦法。若需要她們來,稍後我再遞個話。」
玉引頷首:「不必,夠了。」
眾人浩浩蕩蕩地進了堂屋,落了座,連玉引也有些驚詫於自家的興旺。
在座的許多人,她都是不熟悉、甚至不認識的,眾人又拋開輩分,只依命婦封位而坐,玉引定睛看看,自己左右兩側離得最近的人,她都不識得。
「兩位是……」她蹙蹙眉頭,母親邱氏上前介紹道:「左邊這一位算來是你的堂妹,從前不住京城
。前年奉旨嫁進了嚴郡王府,如今也是郡王妃。」
「原來都是進了宗親王府?早該多走動走動。」玉引說著一哂,見嚴郡王妃起身施禮,便還了個平禮。
嚴郡王妃忙道:「不敢當。」
其實嚴格算來,嚴郡王妃與她這逸郡王妃,並不是對等的關係。
逸郡王是當今天子的兒子,不說日後前程如何,至少目下是京里炙手可熱的宗親。而這嚴郡王則是皇家旁系,因為本朝爵位世襲罔替才得以延續下來的郡王位子。
是以除卻爵位一樣以外,兩個府在京里並無可相提並論之處。若不然,這郡王妃也輪不著謝家旁系的女兒去做。
二人坐回去,邱氏又介紹右邊那位:「這位……是現下的徑國公夫人。」
玉引淺怔,隱覺出母親似乎隱去了什麼不便直說的話,她看向徑國公夫人,徑國公夫人福身見禮時卻自己大大方方地說了:「妾身原是嫁與了祿安侯,然則成婚不足一年,祿安侯暴病而逝,新承爵的徑國公上門求娶,家中才又將妾身許給了徑國公。」
她輕描淡寫地說罷,頷首而笑:「見過逸郡王妃,王妃萬福。」
玉引聽罷她的話,驀然對自家的本事又添了兩分信任。
她正正色,朗聲道:「天氣尚寒來此一聚,辛苦諸位了,但今兒要說的是個大事。」
她語中一頓,深吸了口氣:「聖上病重,奸宦當道,各位想必有所耳聞。目下各位殿下日日去宮中覲見,卻被魏玉林攪得難見聖顏,更無力阻擋魏玉林在聖駕跟前信口雌黃。這其中,有賢名遠播的謹親王,也有我的夫君,逸郡王。」
玉引說著垂下了眼帘,眼底隱現了幾分落寞:「我和幾個孩子已經多日沒見過他了,他怕我擔心,不肯同我多說,更怕傷及無辜從未動過向謝家求援的心思。可於我而言,謝家數代忠良,從不是苟且偷生之輩,故而今日來與各位一敘。我只想知道,當今朝堂黑白顛倒烏煙瘴氣,我謝家管是不管?」
言罷,屋中倏然一靜。
玉引看向大伯母方氏,方氏緩了一息:「王妃的意思我們明白,只是謝家已退隱朝堂二十年有餘。雖仍有青壯入仕,但已不比昔年在朝中一呼百應之時。王妃想讓謝家插手容易,作用如何卻不好說。」
「大伯母說的是。」玉引目光微移,將屋中眾人盡收眼底,「近年來家中實權是少了,但我謝家在這四九城裡跺一跺腳,宮中也還是要跟著顫一顫的吧!」
「玉引……」邱氏忙要制止她的話,玉引借著一口氣說下去:「我說錯了嗎,母親?謝家承公、侯、伯三等爵位者加起來有多少?命婦又有多少?謝家的女兒說一句到了嫁齡,便有數位宗室貴族門外求娶;謝家的男兒及冠之時,宮中總會看一看有沒有適齡的公主、郡主可以結個親。這些在座諸位都是知道的,又何苦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