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內諸人一齊行下國禮,當然立刻就被扶起了身。
譽王蕭景桓曾奉旨照管過在御書房念書的這些世家子弟們,所以比起太子來,他與在場諸人的關係要更加熟稔一些,笑著撫了撫蕭景睿的肩膀,「早就聽說你們三個帶了貴客進京,只是這一向瑣事纏身,一直找不到時間來拜會。」
「這位就是蘇先生了,果然風采清雅,」譽王繼續笑語晏晏,「江左十四州能多年安康,民生平穩,全是多虧了貴盟匡助地方,本王一直想要稟奏聖上,給貴盟予以嘉獎,只是恐怕貴盟心志清高,不屑於俗譽,故而未敢擅動。」
"王爺記錯了,家兄姓蘇單名哲,並非梅宗主。"誰也沒想到聶唯安就這樣頂了回去。
譽王語塞,尷尬笑了笑,"這位是……"
"是舍弟無禮了,請王爺贖罪。"梅長蘇拱手欠身。
聶唯安咬唇,腳尖微動,手也摸上了腰間。
一旁的言豫津在和蕭景睿咬耳朵:"景睿,你有沒有覺得今天念安不太正常?"
"有麼?"
"怎麼沒有!"言豫津看著蕭景睿那你想多了的表情,恨恨的甩了下袖子。
「令弟率直,景桓怎麼會怪罪。」太子趁機道,「蘇先生就是蘇先生。聽說先生有體弱之症,入京是為了游賞散心,不知都去過哪些地方了?」
聶唯安見狀悄悄退了下頭,手也垂了下去。
「啊,我帶蘇兄在城裡逛了一天,什麼清樂坊、上墟市、夫子廟、洗願池都去過了!」言豫津一派天真地搶著答道。
「這些都是你喜歡玩的地方,」太子嗔怪地瞪了言豫津一眼,「人家蘇先生情趣高雅,……」
後面再說什麼,聶唯安並沒有聽。
太子,譽王。
鷸蚌相爭,真的能漁翁得利麼?
聶唯安向斜前方看去,只能看到她名義上兄長的側臉和微微佝僂的後背。
聽他的就好,自己什麼時候開始想那麼多了。
"飛流!"
熟悉的聲音讓聶唯安的目光重新投向眼前,只見兄長用指尖拈住牌穗,遞了過去「來,把這個拿著。以後我們飛流出去玩的時候就可以愛怎麼走怎麼走了,如果再有大叔把你捉下來,就拿這個牌子給人家看,記住了嗎?」
「記住了!」
「好,現在去玩吧。」
大家眼前一花,少年又消失了蹤影。
太子愣了半天,臉色有些難看,譽王卻一副暗中笑的肚痛的表情。
「其實遊玩也是很費體力的,」現在又再次輪到譽王振作精神,「蘇先生還是該先行調養身子才是。剛巧本王這裡得了一件可遇而不可求的千年首烏,最是滋補的……"
"兄長表虛里熱,千年何首烏藥力過盛,兄長承受不起。"聶唯安打斷了譽王的話。
言豫津嗆咳了兩聲。
譽王也是一怔,有些急切道:"無妨在我靈山別宮裡有股藥泉,常浴此泉可益氣補神,連父皇都……"
旁邊蕭景睿有些意動。
"不知是何藥泉?"
譽王覺得聶唯安的目光有些灼熱,他自是不知道聶唯安心心念念就是解除火寒之毒。
溫泉養人,藥泉更是寶貴。
"這……"譽王語滯,天文地理,風土人情,琴棋書畫,甚至古玩園林,譽王都能說上一二,可這醫,他只是會叫太醫而已。
"藥有相剋,不能冒然。"聶唯安眼中是失望一閃而過,語氣格外嚴肅。在她看來,譽王是拿梅長蘇的性命冒險。
太子一看譽王拉攏不成,心裡頓時舒服了好些,忙道:「可不是,調理病體萬萬馬虎不得,怎麼能看什麼藥貴就往嘴裡吃,看什麼水好就跳進去洗呢?桓弟不懂,就不要亂給蘇先生出主意了。」